（小说）白狐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4:46:57

（陇山系列小说之五）
白狐

闲语

因为有了那只白狐，陇山又活了。
陇山早些时，除了人之外，还有好多活的东西。有时走上三五步，就有山鸡被惊得飞了起来，“聒聒聒”地叫着飞到人们够不着的地方，很是有些热闹的。就连夜间走路也不寂寞，有时候人走得略有些心虚，便吼上两句秦腔壮胆，立时就有那“唔唔”叫着的刺猬或“嗥嗥”嚎着的山狼在四下里为你帮腔。
说到狼，自然话题是更多一些。尽管狼们会从农人那里抢走些羊和猪一类作充饥之用，有时也会在饿急了的时候伤人，显得残忍而无道，但仍被敬为山神。在陇山一带，凡有庙的地方，都有狼的牌位。即使在无庙的地方，人们也会在村里一僻静处，立一块大板砖，上写着“××村供奉牛王鬼王狼王之神位”的话来，表示自己的虔诚和尊敬。还有一说：一个教书先生路过某村歇脚，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一破窑里算账，口中念念有词道“张三欠肉五十斤，李四欠肉百二……”最后竟念到他的名子，说他欠人家四两肉。先生很是纳闷，便向农人请教。农人曰：“那个白胡子是狼，你欠着它四两肉呢！”先生由此吓得夜晚不敢出门，只在房中呆着。这样过了几日，倒也无事。忽然有一夜三更时分，肚子实在痛得不得了，急需出恭。刚要出门，却又想起欠狼四两肉的事来，便灵机一动，将个屁股从窗子上送了出去方便。不料就在这时，好好的一个屁股被咬去了一块肉，不多不少，正好四两。
豹子则活得勇猛而自尊。这活物跟别的东西不一样，很少惹人的。但这种不惹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在它的下首。倘若你一不小心走在了它的上首，那就对不起了，慢说是人，就是只小鸟从它头上飞过，它也要长牙舞爪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不然的话，它会活活气死。
从这些农人们常讲的故事里，不难看出农人对狼虫虎豹的态度，总之是很有一些说不清的敬畏的。但若说到狐，那就很不一样了。农人们对狼敬以为神，对狐则视之为仙，令人感到亲切。
陇山的狐有好多种，有红狐，黄狐，玉面狐，赤尾狐等等。但所有的狐，都没有凶残的故事，即便是有些血淋淋的盗鸡之举，也往往被农人们原谅，觉得那鸡本该就是狐们盘中的食肴，不该受到遣责。农人们口中常常津津乐道的是，狐们常常化作美女俊男，去一些善良又诚实的人家里做一些美好的善缘。

正事

好长时间了，人们只要提起文化大革命，都会说那是一场人类文明史上的浩
劫。但谁也不曾料到，人类的革命对除人之外的那些动物们，也不啻是一个浩劫。那时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所以农村里就建制有基干民兵，枪杆子仍是最主要的配备。枪这东西好哇，不但对付阶级敌人有效，对付山里边一切活着的东西都很有效。尽管那些枪们，都是些二战时留下来的老货，三八大盖和水连珠七六二之类，但对付狼虫虎豹一类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陇山的好勇者们便大展了身手。自此以后四十多年，陇山中勇猛敏捷的豹子、楞头楞脑的野猪之类便率先遭到了族灭。狼们没太在意人类早已破除了迷信，还以为自己是人们敬重的山神，与人们周旋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败下阵来，跑到不知哪里去了。临到最后，连那能生能育满山遍野的山鸡们，也一只接一只地成了人们饭桌上的美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新世纪初，人们才恍然大悟说：这不行，山里边竟然少了许多热闹。
于是，封山育林的政策开始后，陇山里就出了那只白狐。

（未完待续）

momo · 发表于 2010-6-17 15:17:15

写的好

sdan · 发表于 2010-6-17 15:31:19

时间关系，晚上在品！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7:28:43

本帖最后由北山人于 2010-6-17 17:30 编辑

      白狐的最初被人们发现，和大窖沟的靠山婆有些关系。
      靠山婆五十多岁了，不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如何，总之是上了年纪之后仍然很有些风姿。她人长得比较丰满，又很白，叫人看了总想起观音渡海的瓷像。其实，靠山婆的心儿也象那观音，是极其善良的。譬如说从不杀生，并且每每在大雪纷飞的时候，给那些饥寒交迫的野物们施舍些吃的。那时，野物们饥肠辘辘，便不管什么东西，荤的素的一齐收了。
      那年腊月里的一个晚上，月亮半明半晦，山野里的一切都朦朦胧胧，阴阴阳阳的。
      大约是半夜时分，靠山婆不知怎么就无端地醒了。醒了之后便睡不着，睡不着便不睡了，躺在炕上发呓症。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鸡窝里传来一阵惊恐之声，鸡们的嗓子都喊直了。
      靠山婆虽然已经有了年事，但腿脚还很麻利，一骨碌从热炕上翻下来，便出了门，口中还喃喃道：“这欠吃的夜狐，我啥时候亏过你？还来祸害我的鸡！”
      说着，她来到鸡窝跟前。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伸手去关鸡窝的门，却发现那鸡窝的门，原来是关着的。
      靠山婆有些纳闷。心想：鸡窝里是钻进了蛇？还是进了老鼠？
      靠山婆正在百思不解，却见儿媳妇翠娥窑前，倏地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她急忙定睛看时，那物什早已没了踪影。
      靠山婆是何等精明之人，她想，儿子毛娃入冬就出去打工了，莫不是儿媳妇花了心？这一想，便扒到窗前聆听。这一听不要紧，果然听见了儿媳妇细细软软的呻吟声。
靠山婆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心里道：“这死妮子，怎的就这么没出息，男人才出外打工刚走几天，便打熬不住了？看我不……”
靠山婆当时就想去敲门，但转眼一想，不妥，这不是打了儿媳妇的脸么？再说，如果闹了开去，日后自家还怎么在村里活人呢？思想了一阵后，她忍了，心里道：“权且今夜里让你们快活了，明日里须要和你理论一番！”
靠山婆当下回自己窑里睡了。

(未完待续）

不吃鸡蛋 · 发表于 2010-6-17 17:59:18

我们那有个地方叫夜狐嘴听说冬天狐狸排成一排在低头晒太阳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04:16

回复 5# 不吃鸡蛋 的帖子
那你应该也是山里人？哪儿的？

不吃鸡蛋 · 发表于 2010-6-17 18:07:12

回复 6# 北山人 的帖子

你在北山南面我在北山北面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09:19

我是北山北边，与甘省接壤。难道你也是的？

不吃鸡蛋 · 发表于 2010-6-17 18:10:07

回复 8# 北山人 的帖子

你说的北山是不是传说中的猪娃庄？？？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16:29

回复 9# 不吃鸡蛋 的帖子
那里没有个猪娃庄，但有个竹林庄。

不吃鸡蛋 · 发表于 2010-6-17 18:17:55

回复 10# 北山人 的帖子

我说的过地方是天成曹家庄还是王家庄三队　具体我也记得不清楚了　呵呵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22:38

天成不属北山，属河南。北山应是李家河、河北、唐家庄一带。呵呵！

不吃鸡蛋 · 发表于 2010-6-17 18:25:48

回复 12# 北山人 的帖子

那就扯滴远了　哈哈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29:19

（接前）第二日清早，靠山婆起身刚出了窑门，却迎面碰见前庄里人称回头枪的老猎手迎面来了。回头枪本名叫张得贵，因打得一手好回头狼而得了这个绰号儿。张得贵枪法极准，每每猎狼之时，不追打狼的后半身，而是在狼逃跑的时候，打狼的脑袋。原来那狼每每看见手里持枪的人，必定要逃，就好象认得枪似的。但它逃跑的时候，有个毛病，跑出一二十米，要习惯地回头看上一眼。真是个坏习惯，但狼们对它并不自觉，它真的不知道这就是它将要失去苦乐狼生的原因。那当儿，张得贵一枪出手，它的脑袋便立地开花。
张得贵人长得英武高大，很有些气魂，这就让靠山婆眼馋了许久。只是张得贵的父母早就给他占好了媳妇，靠山婆虽然春心早许，也只有咽口唾沫了事。直到张得贵的媳妇儿一连给他生了两儿一女撒手人寰之后，张得贵是个有良心的，这才回过头来，和靠山婆圆了一回梦。可惜那时靠山婆的老伴儿还在世，并不能明媒正娶地把她接过来。其实，张得贵自己说得好，偷来的果子吃着更香。后来，靠山婆的老伴也去了，但二人却都已有了年事，便把那风月之事看淡了许多，只留下个心里有数儿。
靠山婆知道张得贵是个临事极能做主的人，又十分地稳重，便赶紧把老张让进窑里，把昨晚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给张得贵说了，让他给拿个主意。
张得贵思忖了半晌，这才说道：“你先不急，我今黑了留下，先看个究竟再说。那翠娥是个好的，未见得跟人私地里相好。”
靠山婆听了那话，翻了张得贵一眼，道：“她是个好的！未必我是个不好的了？”
张得贵听了，只是吃吃地笑。

是夜，月儿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东西都看不太清楚，只是影影绰绰。
张得贵和靠山婆在窑里上三皇下五帝地说了一阵话，办了些要在炕上办的事儿，天就交了二更。张得贵装了一袋旱烟，过足了瘾，便对靠山婆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坐在炕头上的小窗前，目不转睛地盯住窗外。
靠山婆当时箍窑的时候，选择了一个崖角，与儿媳妇翠娥的窑恰巧成了一个直角，斜对门儿，因此，儿媳妇的举动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是不是当时她就有这种监视的心理，谁也说不清楚。
靠山婆和张得贵就那么一直看着，足足有一个时辰，直看得眼睛发酸，哈欠连天，但翠娥的窑前却没见什么动静。靠山婆累了，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便要重新倒头睡去。就在这时，忽然窗外有一阵小风吹来，张得贵捅了靠山婆一下，小声道：“你闻！”
靠山婆抓住风尾，使劲一嗅，轻声叫道：“妈呀，一股骚气……”
张得贵急忙捂住靠山婆婆的嘴，示意她朝外看。
靠山婆朝外一看，天那！她分明看见一只全身白毛的狐狸，正蹑手蹑脚地朝翠娥的窑前走去，转瞬间便不见了。看来，这狐是够精明的，它肯定是汲取了昨夜里的教训，悄然无息地出进都没有惊动鸡们。
靠山婆看得真切，哪里还按奈得住，猛地站起来就要出去。
张得贵一把拉住了，道：“做啥去？狐仙给你家送子来了，你做啥去？”
靠山婆立地不动了。
果然，翠娥的窑里传来了一阵欢乐的呻吟声，而且比昨夜更没有一丝遮掩。
（未完待续）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0-6-17 18:31:25

扯就扯，反正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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