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春行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4-26 20:43:17

本帖最后由笑看浮云于 2012-4-26 22:31 编辑

      “关山”一词在古诗词中常常出现，我不知道这与家乡所在地的关山到底有多少联系，但，关山在我心目中依然是家乡最美最令人神往的山脉。然而，与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蒙古风情这个大巫比较起来，关山或许只能算是小巫，甚至与天山的牧场比较起来也有几许黯然失色。

      可是，由于它地处关中平原西部，靠近中原，号称内陆唯一的草甸资源，近年来倒是声名鹊起，引得四方游人纷沓而至。而我在关山脚下的陇州大地上生活了三十多年，除了早些年坐车路过关山一、二次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游历过关山。于是，那日春光朗朗，恰暮春时节，与朋友一起闲的无聊，豁然兴至，便相约去了趟关山。

      我们当然不会坐车，微薄的工资都应付了生活，更何况那车票和旅游的门票也不便宜。于是，我们两人共骑一辆100cc两轮摩托车，穿越了50多公里峰回路转的山路，真正意义上游览了一次关山草原。正因为如此，我才体验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经历和感受。

   北方的初春，寒风料峭还是冬的余威在挥舞它翩翩的大袖，仲春时节，才偶见春的小手翼翼伸展，直到暮春时节，天地突然动容，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暖风中仿佛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来临，每时每刻似乎都蕴藏着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变化和绽放。人间四月天，我们骑着车奔驰在四月末梢北方的晴空下，心情也一如这朗朗的晴空，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当车速超过60迈以后，发动机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灵，微风拂过耳畔，春的河山美景迎面次第扑来。朋友坐在我的身后，轻轻依偎着我的肩头吹气如兰，任凭微风吹乱的长发轻拂我不再年轻的容颜。飞驰在西部大开发以后才新修的柏油路上，我们仿佛是御风而行的列子，不，应该说我们是腾云驾雾的行者，我们是化蝶盘飞逍遥而游的庄子。

   出了陇州城西行，短短的三十多分钟我们便甩开了喧闹的城市和人流，意念转瞬之间眼前豁然另一种景致，大有武陵渔人初涉桃源时的那一种惊心与动魄。我们已到了关山林区的山口检查站——铁源

   过了铁源，再向前而行，一路峰峦叠翠，一股清的透亮的水流从不知深处的山间潺潺而来，在乱石沟壑间奏响着它激越、婉转、永不疲倦的协奏和交响，两岸是如黛的屏障似的巍巍青山，我们行径的公路便依山势、随河流一路婉转而上，随着海拔高度的不断增加，我们的车速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天空到了这里只剩下一条九曲回肠流着云彩的狭长的河流，目之所及整个山谷空幽而神秘，茂密的山林、巍峨的大山，几乎遮挡住了阳光的照射，只有在那些稍微宽敞处才可以感到山外依然是晴空朗朗、阳光明媚。一路而行，感觉我们的耳畔、眼帘、面颊，甚至呼吸间都涌动着一股浓浓的山林中独特的气息，使我们所有的感官都浸透在一种妙不可言的惬意和舒畅之中。整座大山太多时候仿佛只有我们在其间爬行，偶尔有一些小车从身后风一样的掠过，然后，迅速遁迹，整个山谷旋即又归于宁静。山，似乎伸手可以触及，也可以横在眼前岿然不动挡住视线、挡住去路。置身于这样的空间，总感觉我们大小还不及那路旁一块随意而卧的石头，我们虽然渺小不似蚂蚁，但最多只不过像一只在草丛中出没的野兔，尽管快速、机敏，但对于整个大山来说，绝对感受不到今天我们的来临。

      风光一路堪称绝美。最美的还是从春树滩、扫帚滩到石尧河一段。除了峰峦两相对峙、河流曲折迂回、道路左盘右旋外，单的路旁那些不知名的花树毫无遮掩、恣意怒放着一种热烈而从容的美丽，就让我们几乎窒息、几乎眩晕、几乎忘却自己的行程。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了下来面对那些伸手便可以触及的美丽，在那些孤独而寂寞的芬芳中沉醉片刻之后才依依不舍地重新上路。有时候连续几个转弯，我们几乎被迎面而来的花树惊到；有时候在一些稍微宽阔处，或于花树从中、或于河边路旁，坐落着一些小小的村落，古朴写意如世外桃源；有时候峰峦逶迤、道路曲折迂回之后，已分不清东南西北，阳光被挡在了峰峦之外，阴暗的光线下这美丽似乎透着一丝凉意；有时候在一段开阔平坦处，我们便高速飞驰、放声高歌，以渲泄心中快乐的心情和那份在都市生活里压抑日久、无法敞开的情怀。

      骑着摩托车的最大好处是既不封闭视野和感官，又不失浪漫和潇洒；既能体会到飞翔的感觉，又可以真真切切的面对那些美丽的自然景致；既把自己彻底融入了一路而来的山川美景，又毫无疲劳的作了一次逍遥的旅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种超级享受。一路而来，仿佛我们已成了这美丽的幽谷中一道游动的风景。其实，说到底我们我们不过是在可以看见一线云天、狭长而九曲盘旋的峰峦脚下，沿河道向不知深处的前路而一路婉转而行。总感觉一直在向前走，走到了那里，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迎面而来的一切全无任何端倪，忽然之间不是峰峦就是花树扑面而来，视线有时候不过几米，最长处也不过十几米，仿佛是一条不知归处没有尽头河流，我们只是在本能的随公路、河流绕山而行。绕山而行，我们到底还不及绕山而行的水流那样自然随意。没有太阳的时候，如果不看表，我们根本无法确认此时此刻的方位和时间。我们真可谓是一只在花树草丛中迷失了方向的野兔。如果我们不是有此行的目的，说不定我们会沿着分岔的山路去探究更奇丽的美景，然而，我们终究不会，沿关山是一条硬化了的柏油大道，任它峰回路转却不会迷失方向。

      在石尧河我们稍作停顿，参观了以休闲度假而闻名的秋菊山庄。这里是张艺谋导演的电影《秋菊打官司》的外景地，当地政府以“秋菊故里”为依托，投资修建了秋菊山庄。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不失为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过了老虎沟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随着海拔高度的不断增加，我们在山脚下经过一路不断地盘升终于登上了关山山脉的顶部。峰峦变得线条异常流畅，遮天蔽日的连片林木也突然遁迹，只剩下一些独孤零乱的灌木丛和一片一望无际的翠绿的草毯从脚下绵延起伏直至草天相接处，一群群牛、羊、马就在公路两旁安静而悠闲的吃草、闲溜、追逐、嬉闹。原来，我们已经到了真正的关山草原。

      到了关山不能不骑马。在朋友经营的酒店中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之后，我们来到了关山马群最集中的场地，与其他游人一样，我们也各租了一匹专供游人骑乘的蒙古良种马。初骑时充满了好奇与兴奋，看到别人骑马飞驰，如影视剧中一般无二，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打马而行。一番颠簸之后，那种刺激让我拙劣的骑技无地自容，倒是无限风光的千里草场，绿草如茵、野花遍地的景致让我久久难以忘怀。躺在绿草、野花从中，望着蓝天闲云、晴空朗朗，心情似乎在绿草、白云之间忽然变得异常空灵而宁静，思绪中的烦忧和无聊也在瞬间遁隐的无影无踪。

   到了晚间，照例是草原特色的篝火、烤羊活动，游人纷纷走出蒙古包，在篝火周围载歌载舞。音乐在草原上回荡，篝火在草原上燃烧，烤羊的清香飘浮在草原的夜风中让游人如醉如痴。整个草原在张扬的舞步和欢乐的笑声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草原春夜图。夜色中远处的景物早已看不清了，只剩下眼前这一张张充满了欢乐的笑脸。吃着香脆鲜嫩的烤羊，喝着清心爽神的啤酒，在马头琴的旋律中我们彻底忘却了时光和岁月的艰辛，也忘记了去梦乡一游。

   归程固然简单，但却不能不提。如果说去路是一路攀升，而归程便是一路速降。发动机早已熄火，无需机器给力，时速也超过了40迈。时速当然不算快，在宽阔的高速路上我们也只能算是蜗行，但在空间狭小、峰峦花树伸手便可触及的这一条峡谷中，这已是飞流直下的速度了。在左盘右旋的眩晕中，我们真正享受了一回飞翔的感觉。

   行至半程，忽见峰峦顶部卷过一团黑云，大雨瞬时而降。我们也无需停车避雨，也无处能够避雨。转过两个山头，天气竟然晴朗，阳光依旧明媚。回首雨中峰峦，但见云团从山间缓缓升腾，一直至峰顶，又缓缓地向另一个峰峦的沟壑间扑了过去。真是气象万千，平日难得一见。

   其实，那一段布满了花树、幽静而婉转的山路才是我这次关山春行中最难以忘怀的。因为骑着摩托车，所以沿路的美景尽收眼底。公路两旁不绝的花树在寂静的山谷中恣意怒放，仿佛因为我们今天的到来而显得愈加美丽。摩托车飞驰在可以表演高山滑雪大回旋的柏油路上，视野中的美丽在不停地向身后流逝，在一阵阵昏眩中，一种透心的悲情在我心中演绎成对眼前美丽的无限珍惜。

      骑车春行，细细品味这一程中别人难以体会的美丽，是夜，我真的化作了一只在花草丛中出没的野兔。朗月下，幽静的山谷好一派别样的美丽。

                                                                              2003年春末写于游历关山草原之后

                                                                              2011年4月老茧修改于陇州

北山人 · 发表于 2012-4-27 06:45:37

好一篇游记，让我看着看着，仿佛又亲历了一次关山。

无烟飘渺 · 发表于 2012-4-27 12:09:47

好文。
板凳。

nishisheishei · 发表于 2012-4-28 20:48:53

要是配上图片就好啦···

老顽童 · 发表于 2012-4-28 21:35:46

看了楼主的游记，也想说几句。
对于关山的印像，一直处于一种尴尬之中。在我知道关山的美景之前，首先知道了关山的贫穷。所以当大家关注那里的美景时，我更关注那里土著人的生活状态。
为此，我去过那里的一些小村子。吃过本地人的饭菜。同情他们的困难。希望他们能走出大山，有一个好的将来。
实际上，这些年我并不喜欢去那里，当所谓的大城市的人欣赏这里的美景时，他们可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块土地所承载的厚重的历史以及苦难。
假如我们不去打扰他。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4-30 11:32:05

北山人发表于 2012-4-27 06:45 + F$ }& C9 c2 E$ h) x, ?" ~
好一篇游记，让我看着看着，仿佛又亲历了一次关山。

问候老师，谢谢欣赏。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4-30 11:32:31

无烟飘渺发表于 2012-4-27 12:09
& T8 d7 |, Y: G# E9 m0 k5 U好文。
( y' F. j* \, {6 ~ 板凳。

谢谢朋友欣赏。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4-30 11:33:07

nishisheishei 发表于 2012-4-28 20:48 1 [9 o4 h* `8 {$ y. z
要是配上图片就好啦···

朋友建议不错，谢谢朋友。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4-30 11:37:08

老顽童发表于 2012-4-28 21:35 3 A- a2 g0 T5 q4 F& \) p8 b. g, g
看了楼主的游记，也想说几句。. j/ _: M# |! z5 r+ V! h
对于关山的印像，一直处于一种尴尬之中。在我知道关山的美景之前，首先知道 ...

顽童兄说的极是，外来者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一些东西，而且，大多数人也只满足于看表面的东西，而我们本地也很容易忽视它最本质、最真实的东西。能够像朋友这样的人真不多。问候顽童兄。

老顽童 · 发表于 2012-4-30 23:09:48

楼上客气了。希望经常看到你的好文、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5-5 22:26:17

老顽童发表于 2012-4-30 23:09
* Y. F, H9 p- r, V楼上客气了。希望经常看到你的好文、

谢谢朋友支持鼓励，我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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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关山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