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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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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30 09:33: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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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 于 2019-2-1 07:15 编辑

 小人物 
   街口的代销店,门口稍稍宽敞些。遇到阴雨天,既不下地干活,生产队也不组织开会的时候,农人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到这里来,抽抽烟,解解乏,聊聊天。代销店里只卖两三种烟,最贵的是“金丝猴”,卖四毛一,值两个工。没人抽得起,一直展示在橱窗里,上面落满了灰,变成了“灰猴”。最便宜的是“羊群”,九分钱。就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抽得起。有些人兜兜里比脸还干净,便袖着手,嘻笑着讨好别人,盼着有钱人赏赐一根烟。售货员可怜他们,弄了几个条凳,不下雨了放外面,下雨了收回来,这样,人们或坐或站,聊起天来也方便了许多。


  这样的聊天,往往少不了王拴狗。只要他一来,聊什么天便由他说了算。因为他能买得起九分钱的“羊群”,烟是聚合剂,只要他一散烟,错的也是对的,屁也是香的。


  王拴狗当年六十多岁。据说年轻时当过国民党的兵,后来被解放军俘虏,变成了解放军。去了朝鲜,当炮兵,后来复员回乡务农。也许炮打的多了,耳朵便不好使,往往要睁大眼睛听别人说话。眼睛睁的大,脾气便也大。经常骂人,连队干部也敢骂,从不放在眼里。队干部忌惮他,只能看他的眼色给他好说,他才能饶了他们。这就让他变成了群众代表。一般群众不敢说的话,都由他的嘴里说出来,气得队干部干瞪眼没办法。


  王拴狗谁都骂,急了连自己都骂,一个人走路还嫌挤。一般人远远见了他就躲着走。有人猜,这是没有女人的缘故。女人是水,给他这燥脾气浇点水,也许还能像个人。前些年,有人给他介绍女人。长得好的女人,看不上他,愿意跟他的女人,他又看不上。这事便耽搁了下来,后来,队长说这不行,总得给他寻个女人,不能让他白活一场。在队长的撮合下,好不容易有个寡妇愿意跟他,结果没两天,就让他骂跑了。


  没有女人的王拴狗一个人过日子,自己给自己做饭吃,又不爱干净,常常不洗碗。把个家弄得像狗窝似的。这还不算,经常在做饭时的时候就发了脾气,嘴着骂着:“吃、吃、吃!吃他妈的饭!”一边就把锅端出去,狠狠地摔在大街上,汤汤水水溅一地。然后指天画地骂上一通。没人敢理他,纷纷闭了门,在门后偷看他。他骂的没意思了,悻悻地拾起锅来,继续做饭吃。


  不过,王拴狗也有一个克星,那就是张得娃。这张得娃是个没出息的,干活溜地边,吃饭端大碗,天生一个挨骂的货。偏偏这张得娃脾气好的不得了,在家里和女人吵架,女人气坏了,拿起笤帚疙瘩就打,他早钻进床下面,女人骂道:“是男人的,你就给老娘出来!”他在里面回道:“大男人说话算话,说不出来就不来出来!”。


  爱骂人的王拴狗和好脾气的张得娃,这两人碰一起,就热闹了,王拴狗爱骂,张得娃从不生气,也不还嘴,还笑嘻嘻地。王拴狗骂一气,给张得娃扔一根烟在地上,张得娃赶紧捡了来,又笑嘻嘻地向他要火柴。有时候,王拴狗故意逗他玩,不给他火柴。张得娃便叫爷叫大地好话说上一河滩。王拴狗玩够了,叹息一声:“唉,我把你个没出息的货啊!”


  本来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王拴狗继续骂他的人,张得娃继续没出息下去,日子像水一样也就流下去了。偏生出了一个意外。


  那天,一帮子人又在街口的代销店门口聊天,聊起了女人,见多识广的王拴狗骂张得娃没出息,被家里的母夜叉按炕上打,“哼!要是换了我,早把她打日塌了!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这个道理你不懂?”


  说来也怪,要是往日,王拴狗这么骂,张得娃只是笑,从不回嘴。今天却见了鬼了,那张得娃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你能的很,一辈子没摸过女人的手!”


  这句话,噎得王拴狗直翻白眼,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大伙一看,风向不对,赶紧散伙回了家。


  后来听说,王拴狗回家做饭吃,照例把锅拿出去摔了,照例指天画地的骂了一下午人。到了晚上,拿了根绳子搭房梁上,把自己吊死了。


  王拴狗死了,大家都说是张得娃害的,他骂了一辈子人,也没见把谁怎么了,你一句话,就把人噎死了?


  张得娃从那以后,变得少言寡语,生平第一次把母夜叉老婆压在炕上,美美打了一顿,然后老老实实开始下地干活了。

发表于 2019-1-31 11: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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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老师这篇是小说, 语言精炼,叙述感觉像拉家常。文中张得娃和王拴狗性格鲜明,确实是小人物的平凡生活。欣赏美文,学习了
发表于 2019-1-31 18: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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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简单生活有同感,是一篇不错的小小说,语言干净洗练,人物形象刻化地活灵活现。
 楼主| 发表于 2019-2-1 07: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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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生活 发表于 2019-1-31 11:31
我感觉老师这篇是小说, 语言精炼,叙述感觉像拉家常。文中张得娃和王拴狗性格鲜明,确实是小人物的平凡生 ...

谢谢老师高赞,当时构思时确实是按小说构思的,写完后感觉情节简单,人物便很难写丰满,所以就当小说发了,呵呵,实际上是偷懒了,被大家看出来啦 ,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19-2-1 07: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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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人 发表于 2019-1-31 18:15
和简单生活有同感,是一篇不错的小小说,语言干净洗练,人物形象刻化地活灵活现。

谢谢赵老师,偷了点懒,还 是逃不过老师法眼。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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