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故乡
本帖最后由 张涨 于 2012-4-10 22:22 编辑梦中的故乡
一次次梦里的兴奋,梦醒后的失落。一回回面对人去村空、残墙断壁、破败荒芜、孤独凄凉的故乡山村,总使人心疼,并产生无限的感慨和惆怅。
梦境中,故乡的山头上竖满了一座座高压输电铁塔,山岭上修通了高速公路,银洞沟里打出了石油,天圪垯顶建起了停机坪,层层梯田里麦浪滚滚,满山的核桃、水梨压弯了枝头,村口的老皂角树、古槐树下牛群悠然自得,我终于找回了曾经丢弃的野羊头骨化石……
现实中,我的故乡已被荒废。她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已被规划为生态林木保护区,原来每家每户的院子里、当年的“大寨田”中都栽满了刺槐。她已逐渐被人忘记,只能从五百分之一的卫星地图上找到她的名字,从县志中查到她的踪迹,从她养育过的人们梦境里重显曾经的光彩。
我的故乡——上铁匠村,位于县城正东方的丘陵山区,与县城直线距离13公里,步行路程20公里。她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但她却有着特有的历史,有着美丽的传奇,是富饶的北山粮仓。
故乡的村名有点怪异而无从考证,与她毗邻的两个村子分别叫下铁匠村、麻铁匠村,也常常引发人的联想,似乎是铁匠三兄弟各居一个山头。传说一位风水先生看到这里的山势后,认为三个村子地势形似一只欲起身的老虎,故乡的村子是虎头,另外两个村子分别是虎爪,虎头叫天圪垯顶,虎背叫凉水窝坡,虎屁股叫凉水窝,虎尾巴叫银洞沟。
故乡的村子正西是县城,正东是麻家台乡所在地,是北山人走山路去县城的必经之地。1949年夏收后,彭德怀元帅率领的第一野战军第一、二军团西进甘肃时路遇连阴雨,部队曾经在本村和周围村子住了十天。那时村子里所有的窑洞都住满了人,我家的一头肥猪也被解放军买去改善伙食。1948年8月至1956年5月,村子曾经是杜阳区六个乡之一——上铁匠乡乡公所驻地。当时全乡面积40平方公里,320户755口人,规模比麻家台乡还大。当时乡公所办公的两孔窑洞至今还在。
故乡虽然是山区,但山势平缓,土地肥沃,主产的小麦年年丰收,曾经容留过甘肃、宁夏、河南等七省18县的逃荒人生存。这里也曾经是陇州梨、陇州核桃的主产区。春天山花烂漫,秋季果实累累。秋季成熟的山葡萄、山杏、野山楂、野水桃落满山坡,往县城驮卖梨和核桃的驮运队要持续一月时间。
故乡的银洞沟据说有铁矿石、有石油。大炼钢铁年代在沟里曾经炼过铁。儿时,我曾几次见过据说是地质队的人在那里转游。
故乡小小的山村曾经人气很旺,人人勤劳聪明,而且很有包容性,全村有来自外省外县的30多户150多口人。在劳动时,甘肃、宁夏的“花儿”“燕麦”等山歌这山唱罢那山起,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闹。下雨天的晚上,银来哥家的窑洞里常常挤满看他唱灯影的人。大伯是务果树的能手,曾经作为全县代表出席全省林业系统劳模大会。村子在全乡第一家拥有大车、拖拉机、磨面机、脱粒机等。
故乡曾经植被丰茂,灌木林布满山沟山坡。村子的老皂角树、古槐树、古杜梨树要三个大人张开双臂才能合抱。小时候在凉水窝坡放牛羊时,常会看见被牛羊蹄子从土里踩出的似羊头,似骨头非骨头,似石头非石头的东西,后来上了学才知道那是动物的化石。
然而,故乡却是大骨节病和克山病重病区。不知道是否是在以粮为纲的年代过度开荒种地,导致水土流失,改变了土壤和水的化学成分,还是别的原因,但凡在村子连续生活七年八年的人都会发病。因而,故乡虽然能养活人,但却留不住人。改革开放后,村子里来自外省外县的人先后都回了老家,本地人也想方设法搬迁到千河两岸生活。故乡慢慢就变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山村,她的一切也成为了回忆,她只能在人的梦中发生变化。
故乡是美好的、诱人的、风景秀丽的故乡,但也是不完美的故乡。
能在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
每每令人魂牵梦萦的
还是美丽的故乡! 故乡美、人更美····· 欣赏了。。。。。。 对一个游子来说,魂牵梦绕的永远是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涨涨小弟的文章,我不止一次地夸赞过了,然而,令读到这篇散文,仍令人情不自己,他的文章,一个显著的特点是真实。而真实是一切为文之道的缘起。 好文章,自然而充满感情!写出了山村的美和无奈!“因而,故乡虽然能养活人,但却留不住人。”尤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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