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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山泉奔流 于 2011-10-21 09:26 编辑 1 L. P0 V6 V' c% f% H& J: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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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民族国家的一部分。故乡生活应该与时代共振。故乡是民族和时代的切片。故乡是历史的,有既定的时间和空间。她应该是开放的,也应该是拥有未来的。她是立体的,是系统的,应该是完整的。如果对故乡出示病相报告,祖国有的,她都有。只是由于我们的误读,往往把她强置于无菌的试验室,或祭于道德丰碑的顶端,使我们苦心孤诣营造的那层原生态的果霜倏然从眼前消失,无不令人扼腕叹息。故乡应该是五味杂陈的,是爱恨歌哭的。因我们粗暴的过滤或阉割,使她失去了自身就有的浑沌和天然风韵。究其原因,是非常复杂的,远不是一篇短文说得清的。简要说来,眼下制约乡土题材散文创作的主要问题,我以为有以下几点:
$ b( j) Z! q( F2 y3 C 1、轻信“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句非常流行的名言。我这样质疑名言,会招致权威崇拜者们动怒。客气地说,这句名言的成立是要有许多附加条件的。明快地说,是一厢情愿的痴人说梦。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谁也不会因为你是民族的,自然而然一觉醒来,你就变成了世界的。我们经常发现,邻乡的民歌我们都是那样未知,邻县的小剧种听来和广东红线女的粤剧一样费神,和意大利的咏叹调一样陌生,更不要隔着半个地球,妄谈什么世界的了。这句名言的前提是:你这个民族必须是有声望的,是非常强大的,是非常有经济实力的,是有强大的传播系统的,如卫星传输、互联网、渗透力和覆盖力巨无霸式的宣传机器。或者你这个民族的文化得到了世界知名学术权威的大力推荐,如文学领域的诺贝尔奖。因拉美文学的爆炸,全世界都知道了魔幻现实主义。但《百年孤独》获诺奖之前,存在了那 么久的魔幻现实主义,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还有,就是意识形态的特殊需要。意识形态某个时间因某种需要介绍那个民族,那个民族就变成世界的。例如前几年的塞黑,近几年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正是因为寄情于这句话,我们的作者在散文中拼命地堆砌民俗,以求作品的世界性,最终是南辕而北辙。" R8 x: G8 D1 y# f/ g1 O
2、唯有道德激情,分析或判断缺乏多重观照。文学要补益世道人心,道德评价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只有一维的道德评价,而缺失经济、政治、文化、历史的多维标尺和多重把握,可能你判断得出的结论距离真理更远。例如中国最后一个王朝的崩溃,是太平天国埋葬的吗?是《红灯照》里的群氓推翻的吗?恰恰不是。是积累了大量财富的早期资本主义列强的坚船利炮和鸦片贸易,是八国联军打垮了满清帝国,先是装备精良的北洋水师灰飞烟灭,接着签定了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割土赔款,民怨沸腾,从本质上动摇了满清的根基。我这样说不是说我们要感谢侵略者,而这是历史的真实。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冬烘的导演在影视里呕歌太平天国、义和团,真是逆时代的反动。乡土写作中,我们常常对青壮年农民留守故土给于了廉价的赞美。随着农耕文明的解体,世事变了,我们应该不应该寻求新的生存方式?固守是不是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固执和一根筋?先生对闰土那样的底层民众,也没有掠过国民性的剖析,而是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合态度。乡土写作中单薄的道德激情既经不起现实的诘问,往往还从表相的真实滑入了彻底的虚假。
, F4 _ H* Y# `& u2 X 3、所谓散文的真实。说散文是一种非虚构文体,并没有错。但极端地要散文字字句句可考有据,等于取消了散文。《战国策》之《邹忌讽齐王纳谏》中,齐相邹忌与他的妻妾之间亟为私密的调侃,刘向怎么能听到?《史记》的《陈涉世家》中,陈涉在田间耕作休息时对同伴说“苟富贵,无相忘”,司马先生并不在地头,为什么从没有人指责他在散文中虚构?散文的真实指情感的真实。人物要确有其人,事件主干要真实。归根到底是要求作者人格的真实。
1 @) k. b) l. `& Y" O2 s 4、缺失自我。无论游记、随笔、报告文学、杂文、小品文,还是历史文化散文,背后都不能没有有独立人格的作者。在相当的散文作品中,不厌其烦的引经据典,铺衍了大量的史料,最终却“到此为止”,没有历史穿透力,没有历史与当代的对接,史料与当代人的思想感情始终是两张皮。或者在云里雾里的史料兜售之后,填充几句主流意识形态早就锁定了结论的感慨。到西湖,赞叹许仙和白素贞爱情的坎坷,逐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登长城,又变成双眼红肿的孟姜女,嘲笑先秦国防意识的原始和劳命伤财之不义。在时下〈公费〉游记散文中,这种“为赋新诗故作愁”的无病呻吟比比皆是。不怕文人俗,只怕俗人文。缺失自我,人云亦云,永远是一切有原创价值的文学创作的大敌。大型电视连续剧《大秦帝国》的制作团队大腕云集,可谓是我省近年的大制作,当初开播时曾鼓噪一时。与电视剧同名的长篇小说很被陕西文艺界看好,经各方力推,曾入围第八届矛盾文学奖初选。苍天有眼呀,最终被改革后的矛奖机制拒之门外——在民主自由和以人为本这些普世价值深入人心的今天,还如此开时代倒车呕歌暴秦,真是把皮袄反穿了。
6 @/ B1 @* J- i2 V* d4 a 二零一一年十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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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冯万春,笔名樵夫,1961年3月生于陕西陇县曹家湾教场塬村,1985年毕业于陕西风翔师范学校。曾在教育、文化、公安系统工作。陕西省民间艺术研究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陇县公安局纪委书记,一级警督警衔。自1983年起,先后在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近百篇,主要作品有《春潮社鼓》、《喊山》、《山沟沟里的记忆》等。2010年12月由陕西旅游出版社出版散文自选集《故土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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