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而爱，是神；因被爱而爱，是人(四)

薄荷

“那你爱罗晴吗？”我问。
6 }) r" W/ q2 u4 V& {: |    肖欢扑哧一笑，他说，“曾经爱过！”
6 J& u+ F& d7 }6 K7 e; n; g   “肖！”
1 q" Q& |0 P: A8 z$ [) D   “恩？”
   “你会和我过一辈子吗？”我又问，心里暖暖地。
2 e4 l! i% p# ^   肖欢换了个姿势，又点只烟叼在嘴里，想了一会，他说，“或许吧！反正我是不会先提出离婚！”
; d$ u5 [: _5 X" a1 S+ Z$ U. P    我看着他，“那，如果我主动离开你呢？你会不会觉得寂寞！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
   “嗤！你离开我？”他大笑起来，“你离开我能去哪里，我连想都懒得想！”说着，他站起来，“吃完了就快回去，你这副样子被人看到真的很丢人！”
6 V( Q& X0 d! @# f7 e1 Y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走出茶轩门口时，迎宾小姐红着脸跟他说，欢迎下次光临，他酷酷地走出去，然后过了马路，对面，是源盛大厦，他的王朝！
4 C% l( G$ {% ~+ j# f   过了一个礼拜，我去看小北，小北怀孕了，无论男孩女孩，名字都叫南。
+ y1 {. _. k0 S% q' e   我坐在床边给小北削苹果，小北笑着说，“思盈你别这么紧张，才1个月呢！”
   我敲敲她的头，“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可以做，只可以吃喝拉撒，只可以笑！一定要把小南生得漂漂亮亮。”说完我把苹果递给她。
1 F% S' _0 W8 ]   小北狠狠咬了一口，看着我，忽然眼神变得忧伤，“思盈，你搬来和我们住吧！别和他在一起了！”
/ Q) Q! \/ ^. R+ I9 m8 R& B' `7 U   我一愣，笑了起来，“小北要养我啊，我可是个寄生虫，什么都不会！”
   小北把额头贴上我的手，“思盈，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老公都会照顾你的，给你家，给你温暖，我的孩子会叫你妈妈！思盈，别和他在一起了！”
5 Y, A9 G0 }2 o* g   我摇了摇头，“小北……”，正要说话，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狠狠栽到了床上。!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拍打我的脸，我又睁开眼睛，看见着急的小北。
   小北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忧心地问，“到底什么病？最近怎么老是昏倒！”
# [% s3 y# k; B- K" P   我闭着眼睛，不看她，我说，“小北，我爸是怎么死的？”
5 y# _! e: Z* y2 s% n* s0 {' s   小北在我额头上忙碌的手嗖地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她抱着我哭，她说，“伯父是脑癌死的。”
& x5 e$ H7 W% N  Y# \   我就闭着眼，我对小北说，“小北别哭，除了爸爸，就是你的怀抱最温暖了。我不要你伤心。其实这事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癌症本来就有遗传性，只是各人的发病机率不同罢了，像我这样，整天苦着脸，脑袋空荡荡的人，没病才叫奇怪！”
" k3 h3 a8 v: Z9 x* a2 x2 M   小北坐下来，眼睛红红的，一边抽噎，一边问，“他知道吗？”
; t" b6 h" l) W4 ?5 B  “不知道。”我摇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小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最了解我。
  “小北最近怎么天天都到家里来！”
: a: X6 P0 c. P8 ~2 }# `; l- a2 S   某个星期天，他睡了个懒觉，下午两点才起床，从卧室一出来，就看见小北正在给我检查视力。“你又病了？去医院检查了吗？”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我。
  “恩，就是视力下降而已，没什么事！”我说。
  “哦！”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头发乱蓬蓬的，样子很可爱。
  “肖！”我叫住他，“能不能求你件事！”
   他靠在沙发上，“说！”
- ~% m( T" w5 V7 W/ L% A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腿上，“我们分房睡吧！”
& C/ k3 y. C2 ]0 V/ A2 u   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信佛，想要六根清净！”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咯咯笑了好久，才悠哉地说，“不行！”然后抓起我的手贴在他的下巴上摩挲，我觉得手背刺刺的，他这么玩了好一会，才说，“思盈，别跟我闹别扭，你知道，我是有需求的！”
   “可是，你还有罗晴！”说这话时，我没敢看他。
7 |. H) l3 Q. R: h   肖欢笑了笑，“她有她的生活，思盈，她可不是我老婆！”
8 \1 V. t6 p" x- J+ k. g   我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光泽已有些暗淡了。结婚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从来没有碰在一起，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
   我紧紧抱着他，“肖，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最怕和你做爱，因为你只是在发泄而已！对不对？你也不要孩子，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就生活在你的手心里，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幻想的空间，让我渐渐能够独立？”
2 m6 i3 T2 H. ]( B$ e- B; u; v   肖欢看着我，若有所思，“你想独立，我可以帮你，但这和是否同床并不矛盾！”说着，他抱起我，往卧室走。我知道，他就是想发泄！
  “肖！”
  “恩？”
   关上门的时候，我问他，“你真的不爱我吗？”
' ?1 V: {0 P7 O, P/ H& \   他脱下睡衣，轻轻地吻我，唇齿间，他只是回答，对不起！
2 @8 p, r0 P0 r6 u& X   阳光偷偷汲取黑暗的气息，在我还来不及拉上窗帘的时候，它已经把房间融合成了一幅斑斓的画。我低头看到那些打在地上的晕光，像有了生命一样地跳动着。
   这时是早上8点，床边空荡荡的，他已经去上班了。我裹着被单，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头发间，还落着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味道。
# u1 T) }' ^- |  S2 M   我是一个生活很单调的女人，没有他的时候更加单调，每天就是起床，点餐，看电视，一个人逛街，然后走到哪是哪，饿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如果不想逛，我就在家里坐一整天，直到他回来，和他说说话，虽然说得不多，但那会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以前肖给我介绍了一些他朋友的太太，他说她们和我一样，每天的生活就是享受，他要我跟她们学学。可是，肖欢该知道，我和那些太太们不一样，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高档的休闲会馆并不适合我，每当我和她们在一起，我就不开心，然后悄悄地给小北打电话，小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来接我，然后带我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就敲我的脑袋，说：
   我们家思盈是个小笨蛋！有钱不知道花！
   那时候，我就乐了，和小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轻松。~
  U0 {, n1 s7 f- ]   真的，除了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北，虽然小北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是个比罗晴更棒的女人，从不轻易向生活妥协，并且意志坚定，她很开朗活泼，善解人意。所以，我从小就很听她的话，唯一没听的，就是和肖欢结婚这件事。
   但小北说，“算了，思盈，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明知他只是利用你，你也愿意嫁给他，我还能说什么？因为我们家思盈是个小笨蛋，所以就算将来你老公不能给你幸福也没关系，我给你幸福就好了。”
) j1 q" |2 u/ j   小北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坚强，还有她的情意，都是我每天许愿，渴望在来生拥有的东西，我常常这么想：如果下辈子，我能变成她，就要再和肖欢相遇，做一个让他欣赏的女人；但是如果下辈子，我还是我，就一定不要再遇见他，就算遇见了，也要擦肩而过，别再一见钟情。^
$ J% ~# Z; z) M3 |      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频道。我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一杯接一杯，口中全是苦涩的味道，让人头疼。x
( I4 Y3 n5 ?: z( u8 |: G     我头疼的时候，就会看着窗外，偶尔窗帘会被风吹动，窗角动辄显示着外面的世界。
: I, K7 S) {& E8 U0 {3 s7 ^4 {   大街上的那些白领女人们的样子，突然于我象纸牌上的JOKER.。都说男人不爱聪明的女人，可其实我知道，深深地知道，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渴望一个聪明的伴侣。所以他们不会去爱一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即使他娶了你。
   喝完咖啡，杯底那几片白色的药丸还没有完全稀释，我把它们捞出来，一点一点吃掉。最近我只能靠安定片生活，不然太清醒的话，就很容易崩溃……
; G6 `8 J- B, a. A. N2 R5 r   我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然而，就是这样单调没有骨气的生活，却仍是让我留恋不已，割舍不去！
   肖！
" K* r; P- c6 ?( g   你知不知道？
5 ?# B- B5 R( h. l, a0 _' w2 ^   我多爱你。
3 A9 E. X, A  d4 |: E" C1 A   我等他回来，他回来就会说：“你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明亮，你的脸却一天比一天苍白。”然后这就完了，他不会再去多想。
   虽然这是他对我的一种习惯性忽视，但我并不介意。一来是因为我知道，不久以后，这个家就没有人可以让他忽视了，二来是我早已没有力气去琢磨他的想法，因为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也开始经常耳鸣，光是保持正常状态和他说话，已经十分吃力。
# J: C5 J0 _. c8 c8 p   不过，其实肖欢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他的温柔总让我更加寂寞。
  `' ]8 G0 W: Q1 }9 V) y1 M   比如，他会问我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回答后，他就会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自己去吃。我最让他期待的事情，就是有一天，能开口要一些象样的东西。让他觉得有点挑战性的，以展示他无人可比的能力。而我总是让他失望，我想做的就是散步，我想吃的就是蛋糕。
   他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常常象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忿忿地甩门出去。
7 k/ `% }1 Q5 y; @   说起来，这大概也是我最执坳的一件事，因为我绝对不会跟他说，其实，我想做的是和你一起散步，我想吃的是你亲手做的蛋糕。
3 {4 b- Y7 u8 J: Q2 D   我不会说，因为这从一开始就不是挑战，而是失败！
   我正式得到病理诊断书是一个月前，好在我平时也老是生病，所以肖欢没有多疑心。
6 j2 H) `- y- b9 |" q0 Y$ s$ g, A, i   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教授，姓李。给我确诊后，她摇着头说，肖太太，你还这么年轻，我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 f/ q, H) t6 p) y    那个时候我已经麻木了，听到她这么说，只是傻傻地笑。
    她看着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 |" L% w6 j8 g    我就摇头，然后说，“想快点回家！”
    我紧紧抓着病历，那个时候，真的就只是想回家，想见他。_
! F( U5 p6 I0 z- o7 P9 O, K      清明节，我们一起到墓场给父母烧钱纸，四位老人都离得早。
    每当这个时候，我和他就会觉得彼此特别亲，两个都是遗世人。我们在墓碑前烧钱纸，我的爸爸妈妈和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夫妻合葬，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将土黄色的钱纸一张一张往里扔。扔着扔着，眼泪流成了河。
6 G- \( p/ H4 t   “你又怎么了，哭什么？”他蹲在旁边，一边烧钱纸一边说。e
     我没说话，和他一起拜了父母，然后站起来，却控制不住一阵旋晕。幸好他反应很快，立刻接住了我，不然我一定栽到后面别人家的墓碑上。
1 A) ^$ i( {' W0 J   “又贫血！”他皱着眉毛，一只温暖的大手掌霸道地盖上我的额头，轻轻揉了一会，他说，“算了，回家吧！”
   他抱着我下山，我靠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小声地问，“肖，明年，你会来看我吗？”
8 l1 g# y1 x$ t1 B   他将我塞到车里，然后发动引擎，我听见他说，“我就烦你这样，整天晕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想你！”
1 m6 E# v" W, @& v# l   我晕乎乎地说，然后，我就又开始耳鸣了，他后来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见。
   4个月了，小北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顾我，反而忽视了自己。有一天她去检查身体，医生才告诉她怀的是龙凤胎。她立刻就给我打了电话，那时候我在沙发上睡觉，是下午四点，电视里正在放一部老片子，讲的是一个小女孩的求学经历。我一边看一边接小北的电话，小北高兴地对我说，“思盈，我跟你说，儿子叫南，女儿叫盈，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扑哧一笑，说，“你老公姓梅，女儿叫梅盈（没赢），是不是太晦气了！我这做干妈的可不答应!”
6 }) u: `/ R# ^0 }    小北沉默了一下，说，“好吧！那就叫梅思盈。”
: h! @3 `8 {1 `) C    我大笑，我说，“那你可要撑着，直到我翘辫子的那一刻才可以生，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投胎做你女儿了，多好啊！”
    那边不说话了，然后，传来一阵阵哭泣。
    我就说，“小北，别再找我了，也别见我了，孕妇不可以老是哭。小北，再见！”
$ f$ }" v) ?! ~4 e6 k1 Q6 }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接小北的电话，也不肯见她。她每天都来敲我家的门，我就是不开，后来，她老公就把她带回老家静养，她老公给我打电话，说，“思盈，你们都是好女人，你们是真正的好朋友！思盈，谢谢你！”
    有这句话就够了，梅先生会谢谢我，就说明小北已经平静下来了，在老家静养一段时间，她内心里也能够真正地接受我们的别离，好好地珍惜自己。所以，我放心了。

逍遥狼

还顶

momo

写的好

老顽童

薄荷 开始写小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