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和小切一起老去

小吉普

男人们来的次数很少，有时一周、有时半个月、也有一个月都不来一次的。同时来的机会就更少了，有时来高的有时来矮的，两个男人都来去匆匆，没有给我们留下太深的印象。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两个男人都酷爱吃甲鱼。每次来时，每天必买，我知道那时候在杭州，甲鱼的身份就已经不同于我小时候经常能见到吃到的王八了。它已经跻身于山珍海味之列，至于补肾壮阳的功效更是让众多杭州人趋之若鹜。如果没记错，那时候一斤王八的价格，够我三四天的伙食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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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9 {5 Y/ P3 f; h2 ^' P在三个饭都吃不饱的人面前天天炖甲鱼，这样的贫富悬殊不怕影响社会稳定！

有一天，冬山来了。我们正愁着晚饭怎么解决呢，台湾男人又提了个甲鱼进了院子。冬山在这之前听我们说过这对姐妹，以及这两个男人经常吃甲鱼的事，这次终于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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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Y& Z" `! S6 Z4 ]冬山把手里的烟屁股弹出很远，骂了句：“操！一看就是个台湾渔民！”

" v; Y9 _1 E6 e1 ~9 r那个台湾男人好像没听见，进了屋子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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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z" }/ ~3 A- g% A4 C+ D% _“这两个姐妹一定是给别人当二奶了！”冬山说。二奶这个词，我就是从冬山那里第一次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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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这样的女人很多的。你们知道吗？深圳还有个二奶村！那里住的全是这样的女人。男人都是台湾或者香港的苦力，在台湾和香港当地属于没钱没地位的，根本搞不到女人，只有到大陆来搞！那么多漂亮姑娘，全便宜这帮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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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山说得口水乱飞，我们听得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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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z9 M# m* Y6 C& q4 w+ l; @9 n冬山说得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想来，当时这两姐妹完全就是二奶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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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相信了冬山的判断。

既然是二奶，那么别的二奶碰到的问题，这姐妹俩也会碰到。二奶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 w$ H- s8 F+ _) H9 J( _" j; q$ J是寂寞。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我们冲凉时，她们经常会端出衣服来洗。再回想她们看我们的眼神，我都觉得有些贪婪了。

( c4 I4 L* p( O9 L+ V0 Z2 A" p8 A天气越来越凉了，王军、叶彤冲凉的次数却不见减少，而两姐妹总是有洗不完的衣服。

) |( k- |8 b% s# a* p& ~刚刚情场失意的王军，这次得到了补偿，他成了妹妹的猎物。

妹妹有次坐在门口和我们聊天，问：“你们三个谁画得最好？”

我指了指王军，这小子很少见的脸红了。

2 A# @+ t! ]6 c+ h妹妹秋波流转，问王军：“有空时帮我画一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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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张着嘴，使劲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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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王军兴奋得如同中了大奖。我捅了捅王军，坏笑着说：“王军，给她画画时带上我啊，我还没画过女人体呢！”

“操！流氓！谁说要画女人体！”王军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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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画女人体，她还不答应！”我很严肃地说，“另外，一定要她把王八汤炖好啊！你经常吃不饱，别画着画着栽倒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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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彤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妹妹长得很像杨维维？”王军问我们。

: h! j5 e' H; ?3 @9 N& a" X/ R6 i“太像了！都是胸大臀大！”我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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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给自己马上要犯的错误寻找借口！”叶彤深沉地来了一句，王军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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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普

又过了几天，我还在床上睡觉，天都没怎么放亮。我被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叶彤还在睡觉，王军在削铅笔。由于王军白天不上色彩写生，所以他总是睡得很迟，今天这么早，我很奇怪。

, D7 Y2 r1 R1 ~0 B“王军！难怪你是属老鼠的，干什么都像偷偷摸摸的！你这么早起来干嘛？叶彤还在睡觉呢！”我骂了他一句，忘了自己也是属老鼠的。

“今天上午，我要给隔壁的妹妹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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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犯不着这么早起来削铅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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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2 x) E0 A' }“呵呵，画画时削铅笔耽误时间啊。。。。。。”王军笑得有点尴尬。

“把铅笔削尖一点，扎死她！”我又躺到床上，盖上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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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事啊！叶彤的闹钟显示才五点多一点！

这之后，姐妹俩有时会给我们蜜饯、瓜子之类的零食，有时甚至还有香烟，偶尔还炒盘菜端过来，但是没有甲鱼汤。我和叶彤享受着这些的时候，不忘夸奖王军一句：“你的，功劳大大的！”

2 B/ M/ L$ M' j' B7 n每天叶彤是最早出门的，我是第二个，王军白天没课，想睡到几点只要自己愿意。以前白天喜欢去美院或玉皇山逛逛的王军，突然像一只恋家的猫，不愿意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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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睡到半夜醒来尿尿，竟然发现王军不知去向。但是早晨的时候却又发现他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王军成了夜行侠。

妹妹看王军的眼神也和以前不同了，媚眼如丝这个词谁发明的！太牛×了！她和王军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更加轻柔起来，当事人王军对这样的语调很受用，我和叶彤是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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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变得很能睡，也很能吃，就这样还经常哈欠连天。

“王军，注意身体啊，以后搞雕塑需要一个好身体，别在体检这一关被刷下来！”我装作关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憋不住想笑。

“王军，小心那个台湾渔民叉死你！”叶彤很直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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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王军，一边为自己的理想奋斗，一边不忘安慰一个寂寞姑娘的心和身体，并且还是在自己都不怎么能吃饱穿暖的艰苦条件下去完成的。这绝对是一种献身精神，让我们为王军起立，鼓掌三分钟！

小吉普

很意外地收到了范宏伟的来信，自从七月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也再次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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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0 B/ b! s5 l9 M( {% k; C信中说他从我们一起画画的同学那里得到了我来杭州的消息和我的地址。他已经离开学校，和表哥一家在河南做食品生意。但我从他的信里能看出他对我现状的好奇和向往，但又说得很犹豫。

" Z! E+ R9 E6 }5 t/ b4 C2 d范宏伟在画画方面的天份比我要好，我迅速回信，详细介绍了我在杭州的情况，并极力劝说他也来杭州学习，继续参加美术类高考。

我们在高中时关系一直不错，我天生内向敏感，他乐观豁达，有他在总是开心的话题不断。他也干过不少令人捧腹的蠢事，有一次，我们几个人去宋晓辉家里玩，半夜他起来小便，这家伙也不开灯，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在房间找尿桶。他用脚四处踢来踢去，终于碰到一个木桶，尿下去之后，听到“噗噗”的声音猛然惊醒，开灯一看，原来是放面粉的桶。吓得他连夜逃出宋晓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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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寄出后，他一直未回，我想如果来杭州学习，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他可能是放弃了吧。

小吉普

天气越来越冷，出乎我的意料。来杭州之前我一直以为杭州是四季如春，任何时候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可见我中学地理知识也未学好。来了杭州之后才知道，这里春天很美、夏天很热、秋天很短、冬天极冷！

+ ]0 Z/ l7 A0 n3 h+ R& I. _# Q杭州的冬天不像北方那种绝对气温很低的那种干燥的冷。这里最冷的时候，气温也就在零下五度到零下十度之间，低于零下十度的情况基本没有。但是杭州的冬天阴暗、潮湿，室内多数也不用暖气，你成天都会感觉脚底是又湿又冷，户外和室内没有温差。这种深入肌骨的寒冷让你无法躲避，像我们这些初到杭州的外地人，由于不习惯这样的气候，只能把尽可能多的衣服套在身上，但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 x7 X2 D5 K8 i! G2 I8 G. |还未到杭州最冷的季节，我们就把冬天的衣服全部穿上，最厚的被子也盖上了。

然而，老天总是和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开玩笑。

) O, y* h0 T8 g在一个较强冷空气到达杭州的第二天早晨，我从睡梦中被叶彤的喊声惊醒。

“我的被子呢？”叶彤大喊。

原来盖在我和叶彤身上的棉被不见了，我们三个迅速爬起来。小屋很小，被子不在床上就掉在地上，然而床上和地上都没有，门还是从里面插着的。

我们打开门，院子里空空如也，邻居们都还没起床。我们几乎同时发现了扔在小屋窗户边的一根竹竿！被子一定是被别人用竹竿从窗户那里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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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0 b! y& k小屋的窗户没有玻璃，我们只是用一块布帘子挂在那里遮挡一下，而且小屋太小了，稍微借助一下竹竿就可以伸手进来把被子拽走。

- \1 b0 E; X5 L6 R+ D我们这里离火车站太近，人员复杂，一定是突然到来的冷空气让偷被子的人铤而走险。我们毫无头绪地在小屋周围转了一圈，悻悻而回。

叶彤不住地唉声叹气，一再强调：“那被面可是我爸妈结婚时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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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n9 a! {* |  |0 `我想说：你爸妈可能就是在这个被面下把你造出来的。但看着叶彤懊丧的脸，我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并和叶彤一起多次问候了小偷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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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房东知道了我们丢被子的事，从家里给我们拿来一床旧棉被。但叶彤还是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

小吉普

关于1991年冬天，我在杭州最深刻的记忆，一是饿，第二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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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上啤酒之后，我们就抛弃了吃早餐的习惯。自从画室搬到玉皇山，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生活费也不再放在一起统一支配了。我说过我是个在钱面前毫无计划的人，这一缺点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公司后仍无改观。在金钱上的计划，远远没有我在女人身上的计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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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乱花钱的直接后果就是让我在玉皇山吃不上饭。我不像冬山，饿了的时候，不管看到谁在吃饭也不管是否很熟悉，都会从别人的碗里扒拉几口。他有一次饿急了，在南山路上直接向一个陌生的路人要钱。他说：我只要两块钱买几个烧饼，我真的很饿。那个人开始很紧张然后是觉得很奇怪，最后给了冬山五块钱。冬山在吃了几个烧饼后还用剩余的钱买了包香烟！

我的脸皮薄，一直都比较害羞，和陌生人说话有时都会脸红，这一点在以后的泡妞经历中对女孩子具有很大欺骗性，好几个女孩子在被我脱光了之后都说了同样的话：“高尚！你睡过多少女人了？还假装脸红！你这个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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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S1 g; S7 y8 D我承认自己确实是和很多女人上过床，但我不是流氓，更不是假装害羞来骗取女孩子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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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E3 U1 g& `; D8 N一个又一个女人从我的身上或身下，或满意或失望地离开后。我开始总结每一次的经验和教训。我对自己再了解不过，无论多么放浪形骸的行为，都掩盖不了我总是羞怯的表情。和陌生女人刚开始的几句话，我总是语无伦次的毛病一直没有改观，和女人煲电话粥更是我的弱项，害羞的我却喜欢面对面的交流，四目相对的躲闪和捕捉更让人兴奋，因为床才是我们真正的终点！

% D% \- q$ L1 M5 Q' U不喜欢和女人煲电话粥是因为我笨嘴笨舌不善言辞，但我对文字特别敏感，还有女人递过来的眼神。于是我多数情况下总是利用手机短信或QQ去勾引刚刚认识或已经认识很长时间的女人，我总是能从她们给我的短信语气里，一天中给我发短信的时间、回复短信的速度这种种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她们和我上床的概率，准确率极高，而且屡试不爽。

生意场上的饭局、朋友的聚会、擦肩而过的偶遇，甚至陪女朋友逛街时不经意的一瞥，我都能把有些女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过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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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女人在高尚眼里只有两种：可以上床的和不可以上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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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害羞在玉皇山却是个致命的弱点。碰到吃的东西你却扭扭捏捏，挨饿那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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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C0 _" V( H" a记得有一次，我在河坊街吃一块五一碗的牛肉粉丝，我只要了一碗。粉丝吃完后，我把老板放在桌上的那碗辣椒酱全喝了！没办法，当时店里免费的只有这个了。

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我会去南山路上省军区大门口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坐一会。1991年时，那旁边住着一个部队文工团，每到吃饭的时候，一队穿着军装的美女会整齐严肃，其实是非常招摇地从那里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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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美女绝对是那几年那条路上最美丽的风景！

* T% A$ i% a( X等美女们从我面前经过，进了那个让我充满好奇和渴望的大门后，我收回注目礼，站起来拍拍屁股回玉皇山。

肚子感觉好像不是那么饿了。

小吉普

叶彤离开了那个小学。很快，他又找了一个帮别人在丝绸上手绘的工作。叶彤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自己养活自己。他离自己的理想是否越来越远，我不知道。他像一个已经正常工作的人那样早出晚归。还好，他仍然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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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波比上次更强的冷空气光临杭州，北风象小刀子一样在人的脸上割了一天。天空阴暗沉重，绝大多数情况下温柔安静的西湖这一天也有了惊涛骇浪的感觉。湖上没有一艘游船，岸边的柳枝被狂风撕扯，此刻的西湖如同一个泼妇。

# s% i3 ?  H1 b. o6 k4 m. {7 W( l7 j到了下午，天上密密地下起雪来，与其说是雪不如说是细碎的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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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杭州呆了五年，过了五个冬天。雪对杭州来说不是太稀罕的东西。每年都有一两次或大或小的雪，把冬天枯败、压抑的杭州点缀一下。雪后的西湖，确实是另一种难以描述的景致。所以即使是再冷的天气，雪后的苏堤和白堤上都有双双对对的男女，让洁白的世界见证他们纯真的爱情；也有踽踽独行的异客，在这充满爱情气息的清冷的路上穿过，他们又在寻找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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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冬天杭州的这场雪不是洁白的，而是那种沉重得有如盐粒一样的半透明，细细密密、一层又一层地铺在路上，覆在房顶上，压在树木的枝条上。这样的雪落地也不融化，下了很久雪下还是干燥的路面，路变得又硬又滑。那天的雪，开始觉得有点任性，慢慢地就是毫无节制了。

5 y9 d5 D1 h& F* Y& ?5 [2 V) j% i# G# ^我对于雪最美好的记忆是初一那年冬天。那一天傍晚的时候，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没有寒冷的风，但雪花仍然有你不易捕捉到的轨迹。它们不紧不慢、沸沸扬扬，落在脸上时竟然还有一丝温润的感觉。第二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课，我最不喜欢的政治。早晨，我推开门，马上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半米多深的积雪，掩盖了一切肮脏的、丑陋的、突兀的东西，剩下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我穿上父亲的高腰雨鞋，再拿了根竹竿，往学校赶去。路被雪深深地覆盖了，走在外面的也只有我们几个去学校考试的孩子。我们凭借着对道路的熟悉用竹竿试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走得非常困难。但面对这场对于我们来说前所未有的大雪，我们是无比兴奋。但是，麻烦还是找上了我，由于我穿的是父亲的鞋，又大又重，在一个池塘边，由于雪太大分不清水与岸的界限，我的一只脚踩空，先是鞋然后是我掉进了池塘里。我在极端的惊恐中被同行的同学用竹竿拉上来。我浑身湿透只好回家。父母都还没起床，我实在忍受不了刺骨的寒冷哭了起来。父母起来后，迅速地帮我脱衣服，然而由于穿得太多而且都是湿的，脱衣服也成了很困难的事。我的哀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父母也更加地手忙脚乱。终于，我被脱光了塞进被子，母亲把我抱在怀里，父亲去煮姜茶。那是我记忆中母亲给我的唯一一次拥抱，温暖、柔软、安全、充满怜爱，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记忆犹新。我甚至在母亲的怀里偷笑，也许是因为我逃过了讨厌的政治课考试吧。

第二天早晨，雪后的杭州并不是那种耀眼的白，而是变成了一座冰城。天空依旧灰暗，整个城市被包裹在一个又冷又硬的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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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g- S! R2 [路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随处可见滑倒的行人和自行车。我小心翼翼地往玉皇山赶，走得极其艰难，平时一个小时的路，这次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天气异常寒冷，而我却走得满头大汗。

: |5 E0 g9 O2 _' r8 e糟糕的是，我仅有的一双鞋不知什么时候裂了，里面渗了些水，在路上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到了画室停下来后，慢慢地我的双脚就像踩在两块冰上，寒冷通过我的双脚、我的十指、甚至我的头发，向我袭来，无法躲避；寒冷又像又细又密的针，扎在我任何暴露在空气里的部位，但痛感却传遍全身。

只有画一会马上站起来，不停地走动、跺脚、跳跃，在感觉双脚有点暖和起来之后，再坐下来继续画画。

: [! V) A) X4 k6 ^晚上的素描课结束之后，我还要回火车站旁边的小屋。玉皇山路和南山路这样的主干道，路面上的冰白天已经被清理到路边，而从南山路拐入河坊街后，才发现这里仍然是一片冰封的世界。白天根本没有融化的冰到了晚上仿佛变得更加坚硬，平时昏暗的路灯，此时投射在路面上经过冰面的反射，竟然有些刺目。深夜冰冷的空气就像一把细韧的刀子，通过你的鼻孔、咽喉、气管，割向你的肺。路上除了看到几个剪了光头的醉酒的美院学生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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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冷，我想连杭州人也感到意外吧！

异常的低温持续了一周左右，一个月后，路边还能看到肮脏的冰堆。

小吉普

终于看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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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4 u; i% t, g林老师说我家里给我寄来一个包裹，在他宿舍里，让我有空去拿。那是我冬天的衣服，来得有些迟。

* i; ~) C& A$ e$ i, J6 k那时的美院学生宿舍是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阴暗潮湿，长年散发着异味。即便如此脏乱的地方，其实在我们心里也如同圣地一般，能住在这里是多少像我这样的人的梦想啊！

我敲门时是我的那个老乡开得门，他们宿舍里凌乱地放着四张床，每张床的周围都严严实实地拉着帘子。

5 ^& c% b4 `- ~4 g7 ]+ {6 a- d我和老乡聊了几句，然后说：我找林老师拿包裹，和他约好了，林老师如果不在我就在这里等他一会。老乡笑着指了指林老师的床，又对我摆摆手。我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老乡说：你等一会吧。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老乡喊：“老林，高尚来拿包裹。”接连喊了几声，林老师的床上有了动静，原来他在宿舍。

林老师掀开帘子的一角，光着上身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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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_: ?& ]. h! [  y他的脚在地上找鞋子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鞋旁边竟然有一双女式鞋子。再透过帘子掀起的缝隙，又看到一个女孩子盖着被子面朝里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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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瞄什么呢，臭小子，拿着包裹滚蛋！”林老师笑着说。我接过包裹，慌不择路地差点撞到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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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大学报道之后，虽然天气还很热，我却第一个在床的周围拉上帘子。虽然遭到几个室友的反对，他们觉得影响了宿舍的采光和通风，以及学校的几次围剿，因为高年级的一个师兄就是在帘子后面和女朋友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举报抓了现场，从而被学校开除，那个师兄我见过，很白净礼貌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栽在这件事上。但我是挂帘子之心一直不死，学校检查时我就拆掉，人一走我又挂上。直到学校放松了这方面的管理，大家都想有点私密空间后，我们宿舍八个人都挂起了帘子。

. H$ Q9 i% h9 L6 W. `6 x, u4 K. S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帘子后面，一些人不知疲倦地和女孩子巫山云雨，而有些人无奈地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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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9 g- Z9 b7 ]/ }+ a. {大家心照不宣，我说：“把女孩子的鞋向里面推一点就行了！”

记得有个周末的晚上，室友们都去外面找乐去了。我反锁了宿舍的门拉上帘子和女朋友在床上“睡觉”，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女朋友吓得一把把我从上面推下去，刚才还兴奋得不行的她带着哭腔问：“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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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也害怕，正常情况下门锁着大家就不会再敲了，都知道里面正忙着呢！我硬着头皮去开门，同宿舍的胖子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个中年人。

8 A  A; ^/ z$ Z  _, `0 Z“我叔叔从老家来杭州出差，顺便带来几箱苹果，”胖子坏笑着向我解释。胖子是山东人，他们老家的苹果很有名。

' Q) f. q2 x9 \4 Y6 }: W我爬上床，仔细拉好帘子，然后小声对女朋友说：“没事的，你的鞋子我已经踢到床底下去了。”

& \$ {3 \! g/ W: x% P: u女朋友狠狠地在我背上掐了一下。

小吉普

这个周日太阳很好，雪后的阳光如同一双双温暖的手，抚摸在每个人的身上。很长时间无影无踪的“小黑”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好像已经睡着了，偶尔还抽动一下四肢，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家伙不会正在梦里和哪条小母狗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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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高尚一头长长的乱发，越发衬托得那一双小眼就像失踪了似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团铅笔灰抹在了上面。这么冷的天，洗脸也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所以每次都草草了事，这块铅笔灰抹在这里说不定有好几天了，难怪昨天路上有美女破天荒地回头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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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x8 V) L  ]9 M' @我好像也有两个月没洗澡了，我拍了拍叶彤：“走，我们去洗个澡吧。”

/ K. q% M( H! d' P" B, g我们在小屋旁边的理发店剪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高尚由长发变成短发，人也感觉精神多了，因为缺乏营养和休息不好显得有些苍白，但是瘦得棱角分明的脸还是有点英气的。我们对师傅的手艺表示满意，然后付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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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2 S9 F8 v我们去的浴池叫“平海池”，在平海路上。我说过我的记性一直不是太好，你们也许回问：既然记性不好，怎么会记得一个十八年前仅仅洗了一次澡的浴池的名字？

说来惭愧，甚至都有点羞于启齿，但我又觉得不得不说，因为这次的经历深深地伤害了当时还是处男的高尚的心，从而非常粗暴地把高尚的性取向牢牢地固定在了女性身上。另外，从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去过这种很多人泡在一起的大众浴池。

即使到现在，别看我在女人面前脱得极其自然，可是我一直羞于在陌生的同性面前脱光自己的衣服，也可能不是害羞，总是觉得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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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G) Z6 b1 x' T# `4 l6 {- V( s那时候的城市里没有现在这样到处闪着诱人霓虹的豪华浴场，也没有芬兰浴土耳其浴牛奶浴海泥浴等等这些千奇百怪的名称，也没有包厢，更没有一个接一个的女孩子让你挑选。那时的浴池千篇一律：换衣服的地方、很多人泡在一起的大池子、淋浴的地方。“平海池”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得没有任何特色的浴池。这种格局的浴池那时候估计是全国统一的，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

( J% Y' ?- W- R" \不知道从何时起，洗澡这个词竟然也带了些情色的意味，很多或豪华或简陋的浴池也成了夜夜春宵的地方。想想也能理解，圣人说：“食色，性也！”既然可以在外面各种各样的场合吃饭，为什么不能在外面同样多的场合××呢！

小吉普

我和叶彤脱了衣服，掀起帘子一看，人是真多啊！高矮胖瘦，就像一锅捏得不匀称的饺子，一个个在水里扑腾着。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钻了进去，我坐下来，温暖马上把我紧紧地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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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一会后，我和叶彤锤子剪刀布比划了一下，我输了，我先给叶彤搓背。我正忙活的时候，一个五六十岁的白胖老头挪到了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背说：“小伙子，你的身上真脏啊。”

靠！不脏我干嘛来洗澡啊？一张澡票也要五块钱呢！可以买好几瓶西湖啤酒了！我心里想，我看了他一眼没理睬他。

老头也不走，过了一会又拍了拍我说：“小伙子，你身上太脏了，我帮你擦一擦吧。”他的手拍到我身上的时候，停留在我背上的时间明显变长了。我觉得有点不自在，小时候我父亲也给我擦过背，完全不是这个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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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帮你擦背，然后你再帮我擦吧，”老头说。

原来是这样，我想可能是老头自己一个人来洗澡，没人帮他擦背，是利用这种方法给他擦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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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D+ n: k/ v) l即便到现在，经常被不同的女人骂作浑蛋、流氓，我仍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善良的人。父亲脾气暴戾，但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一个雨天我和父亲去镇上，道路非常泥泞，一辆板车陷在路上，车夫好像已经折腾了很长时间没有效果。到了车前，父亲挽起袖子并让我一起帮车夫推车，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车推了上来，车夫连声说谢谢。过了一会我问父亲：“您认识他吗？”父亲说：“不认识。”我想我还是从父亲那里遗传了一些优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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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叶彤伺候好之后，我对老头说：“我帮你擦背吧。”刚擦了几下，老头就说可以了，然后笑着对我说：“我帮你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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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_, t+ e' H+ H虽然我很浑蛋，但是中国人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我是时刻牢记的。我说：“老人家，不用了，我让同学帮我就可以了。”

- r5 y9 e, Z" G2 z% y; X- @% Z谁知老头直接就在我后面动作起来，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挪到了离老头较远的地方。我靠在池子边，正准备喊叶彤给我擦背，老头又向我靠过来，这次他的手没有放在我的背上，而是利用水的掩护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来回地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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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碰到一个老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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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q" r4 o* ?4 D0 `  z% y+ T5 W当时我气得头脑一片空白，看我没有反应，老头的手更加地不老实了，他竟然抓住了我的小弟弟！

我噌地站了起来，对叶彤说：“你洗吧，我出去等你。”

( z  P- U6 r' b+ m' n* m/ i我肝肠寸断，恶心得恨不能一头撞死！自从上了小学之后，我的小弟弟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没有别人摸过啊！虽然晓珑和李芳菲都不稀罕我的这根东西，但也不能让一个老头摸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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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乱地穿好衣服，眼泪都快下来了。

叶彤终于洗好了，穿好衣服后问我：“你怎么这么快？我还没给你擦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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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8 \9 p7 \: U“里面太热太闷了，有点受不了，”我沮丧地说。

此时，对于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那些被强奸的女孩子，事后不敢报警，也不敢对家人说起的这一现象，我深有同感！如果对叶彤说了刚才的遭遇，估计这几天我都会成为他和王军的笑柄。毫无疑问，我们画室也会很快知道我的不幸，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版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E* ~( H5 n4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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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6 d5 I" u4 |叶彤请我去吃延安路上那家很有名的牛肉粉丝和饼，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兴奋地吃了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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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普

在我学会骚扰女人之前，我其实更是个被性骚扰的受害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被骚扰还不止一次。你们千万不要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然我就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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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次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和苏萌认识不久正打得火热。

# C9 Z( M4 x( P+ `" r有一天我和苏萌坐公交车去西湖玩，周日的时候教工路上的公交车里挤满了学生。刚开始，一个男的一直贴在我身后，我以为是车太挤的原因，我把苏萌圈在我的前面，心里想车再挤也不能让别人吃苏萌的豆腐啊！出了教工路，车上的人少了一些，后面的男人却贴着我更紧了，他还有意无意不时地蹭几下，我感觉到了他下面那个硬梆梆的东西。

& s4 W6 M! ]& J$ W4 g! F' z) n+ \操！又是个有特殊爱好的！我没回头，然后臀部用了很大的力气向后撞去，呵呵，硬碰硬，够这家伙痛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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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Z" k2 U9 i; \1 L( V: J; f! L我拉着苏萌提前下了车，苏萌说西湖还没到啊，我说站在我们后面的是个小偷。

还有一次是在南京，我已经工作了，非常炎热的夏天，人们穿得都很单薄。中国的公交车上面一直很挤，这地球人都知道。站在我前面的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穿着裙子。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没过几站，车上基本就是人贴人了。前面女人的臀部紧紧地贴在了我的下面。一到夏天，我总是一条大裤衩加T恤，隔着短裤和裙子，一个女人丰满的臀部对当时只有24岁的高尚来说，诱惑可想而知。而且我不当太监很多年了！
我的下面迅速有了反应，但这时我是一名人民教师的客观事实提醒我：高尚！你可不能给教师脸上抹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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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奋力想往后挪，但是很困难。前面的女人意识到了我的躲闪，但是在车子颠簸了几次之后她又紧紧地贴上来，非常自然毫无破绽。我把挎包挂在脖子上，想让挎包把我们隔开，很不幸，挎包的背带太短起不了作用。车子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女人的臀在我前面试探着摩擦着，令我佩服的是，她的上身挺直纹丝不动，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她下面罪恶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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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4 P( w! y车上的人少了一些，她并没有拉开和我的距离，在她臀部的强烈刺激下，我竟然也忘了向后挤一挤去躲避她。

! J. s9 s7 u: r( k; z/ q7 L4 E她提前下了车，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都没有给我，一脸正气。我想，刘胡兰英勇就义前的表情也不过如此吧。

她下去后可害苦了我，我的小弟弟愤怒地向我抗议挺立在那里，没有遮挡，我赶紧从脖子上摘下挎包捂在前面，身子也稍微蜷缩起来。好不容易到站下车，接下来的事大家应该理解，我找了个干净点的公厕，关上门，一边想那个一脸正气的女人，一边拼命地教训不争气的小弟弟。

公交车上，受害的有女人也有男人，行为不轨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可见流氓不一定都是公的。另外，对那个一脸正气的女人的不彻底的流氓行为我更是义愤填膺。那次之后，我对公交车是心有余悸，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再坐公交车的。

小吉普

玉皇山上的日子散漫而且无聊，一个人不可能拿着一只画笔成天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或者一个惨歪歪的石膏头像。有时候我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如果有人看到我在画室外面行色匆匆，请不要问我准备去哪里，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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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d! o) i5 b" t从玉皇山脚下的公园入口到万松龄路口是3116步，从海军疗养院门口到冬山的画室是1522步。我身高175厘米，这四个点之间的距离我用脚步量过很多次，如果路上没有碰到美女之类的障碍物，这些数字可以精确到个位数。

! U! L& ~# Y2 p' b& E, `连续三天给张志东当油画头像写生模特，最后结束的时候，我看着油画布上的高尚，脸色菜绿、气质忧郁。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我的脖子仿佛生了锈，我艰难地转过头问：“张志东，我的脸色不至于这么差吧！即使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不至于一脸饿死鬼像啊！你这是在给社会主义的脸上抹黑！”

给张志东做模特的原因是他说画完了请我喝酒，所以最后一天从早上开始，我就如同马上要去朝圣一样，全面禁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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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B1 `  @6 ^3 z, R1 |有两种快感一直让我迷恋，一种是××时的高潮；另外一种就是从极度的饥饿开始，吃到自己的肚子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为止。吃的过程，无论快慢，都如同××，也可以让你欲仙欲死。

( \$ J5 L+ W- t! K4 w; z张志东领着我直扑海军疗养院，我知道那旁边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餐馆。看样子张志东自己也准备大出血了，到时我一定要假模假样地客气一番，然后再胃吞山河！

在海军疗养院旁边的百货店，张志东停了下来说：“我进去买酒。”餐馆里的酒比商店里卖的贵，确实是个问题，我对张志东的精打细算表示理解和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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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0 B$ }& t' N张志东出来了，拿了一瓶一斤装的红星二锅头，然后就招呼我：“高尚，坐啊！”

: r: ~: M% i2 Q( Q% l- I“坐哪啊？”我有点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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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坐这台阶上，你看今天的太阳多好啊！”张志东笑着说，自己先一屁股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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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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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不是酒？”张志东坏笑着摇了摇手里的二锅头。

5 I" j' m* Y6 `1 m- T, _0 L我靠！我这才知道自己被张志东涮了一把！

" ^) w4 S* r/ `# {. i1 q  F8 W) j2 V“那总要先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啊！”我如同大姑娘婚前被男朋友睡了之后，再商量结婚彩礼的事，口气有点近乎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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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浪费了！有那钱不如过会再来一瓶！”张志东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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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L; M, Z" Z  k, _& X“操你大爷的！”我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从他手里夺过瓶子仰头灌了一口，然后无比哀怨地说：“我早饭中饭可都没吃啊。”张志东佯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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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普

难得杭州的冬天有这么好的太阳，下午的阳光洒在玉皇山上，洒在收获后空空荡荡的田野里，洒在我和张志东年轻的脸上。空气纯净，纯净得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我们敞开外衣，阳光滋润着我们的胸膛。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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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就这样斜靠在百货店门口的台阶上，一人一口，轮流着把一瓶二锅头全喝完了。

两个少年，一身阳光，美酒作伴，真是美丽又难忘的一个下午！

6 N- z7 x5 F2 x% D; O( _( K“还要吗？二锅头管够！”张志东问。

% Y! r( S9 E& C+ C“我就不陪你虚掷光阴了！”在阳光和酒的作用下，我有点晕眩，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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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 i) X4 N- ~& l, B在这之后，我两年多没有再见到张志东。再见面时，是在我的大学宿舍。一个周日的上午，由于前面晚上的宿醉，我还躺在床上，隔着帘子我听到有人进来，在和汪斌聊天。汪斌是我同班同宿舍的老乡，那人的声音熟悉但我又想不起是谁，直到他问：“你们班是否有个叫高尚的？”

我掀起帘子：“我靠！张志东！你来这干什么？”

* T' _7 B/ |2 `3 L& A& z张志东戴着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绝非两年多前在玉皇山时的那幅落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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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我上大学之后的第三年，他如愿以偿考上了浙江美院油画系。这次是来找老乡的，他和汪斌都是扬州人，他以前隐约知道我在这个学校。他和汪斌让我下去喝酒，我头重脚轻，想爬起来都困难，挣扎了一会只好遗憾地和他说再见。

更有意思的是，在我到南京这所学校当教师的第三年，张志东竟然也分配到这里，成了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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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象泔水桶里别人倒进来的两碗垃圾，不问青红皂白地被搅在了一起。

我们两个迅速成了死党。

) }9 r4 ^& N, G0 ~+ {7 q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泡妞。在南京虚掷了四年的光阴，糟蹋了最少一打姑娘之后，张志东幡然醒悟，考了研究生，回到了已经改了名字的母校——中国美院。

  M3 J9 T% {9 q& y! _临回杭州之前，因为一个姑娘，他一拳差点把我的牙齿敲掉，相对于我们的友谊来说这点痛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我是被那个姑娘栽赃陷害的！这件事以后一定会详细道来，让各位兄弟帮我评评理。

小吉普

1991年冬天的很多个早晨，我都是被饿醒的。这次比较好，我坚持到十点多才睁开眼，叶彤和王军都已经出去了。我捂着空空的胃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想，再坚持到十二点左右，就可以早餐中餐一道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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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7 y8 y- N2 Q洗完脸我躺在床上看书，肚子饿的时候躺着可以缓解那种由于饥饿引起的胃部不适。

. R1 e+ d, A) _4 \/ J/ z, m一个身影突然挡住了小屋低矮的门，我以为是王军回来了，头都没有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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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他站在门口叫我。

我扭头一看，“范宏伟！”我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给我写封信啊！我好去车站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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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地址都给我了，有什么好接的，即使你不在，我在这旁边等一会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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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X# e0 w, n  i; y2 f# s2 E" Y“你吃了吗？”我一边问他，一边帮他把行李放好。

% ]0 j2 K3 x; ]  W“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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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T9 q- ~/ B# }: G, c“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拿起锅，锅里是我昨天中午多煮的面条。

范宏伟把锅盖揭开一看，“操！高尚，你就让我吃这个啊！怎么和猪食差不多！”

我很懒，昨天中午我煮了两份的量，昨天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准备今天稍微热一下当午饭的。放了一天的面条已经结成糊状，确实有点像猪食。

“我经常这样吃，热一下再加点盐，不错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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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吃吧，这东西倒了吧，看着怪倒胃口的，”范宏伟站起来说。

“放着吧，留给叶彤晚上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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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J8 I& s4 n% |- v, C还没有到中午，旁边的小餐馆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客人。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这几天天气一直不错，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非常温暖。有两只苍蝇在桌布上方盘旋，间或以俯冲的姿势想飞向窗外，但结果是又被玻璃重重地弹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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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钱啊，你口袋里有钱吧？”我问。范宏伟拍了拍口袋，点点头。

我们点了四菜一汤，又要了几瓶啤酒。等菜的时候由于受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的刺激，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嘴里满是口水。

“操！你多少天没吃饭了！”范宏伟笑着说：“感觉我若再迟到一小时，你就饿毙在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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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说话也是要浪费体力的。

$ m4 g0 C. Q5 ]2 J' T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我夹了一块家常豆腐放进嘴里，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怪不得今天早上院子里老有喜鹊在叫呢！”我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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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放寒假了，你怎么这时候来杭州？”我问。

“来救你啊，真悬！感觉差一点你就饿死了，”范宏伟笑着说。

“操！你政治是怎么学的？改革开放都十几年了，人民生活水平正在不断提高，饿死人的事还会再发生吗！”我喝了几杯啤酒，感觉精力已经百分之百恢复了。“再说，你不是看到我那锅面条了吗，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啊。”

' @5 o1 N! C& Z) h“说点正事，你来了就好，离专业课考试没有多少天了，抓紧时间吧，你就去我们那个画室，寒假我也不准备回去了，我们就呆在这里。”

+ M: B& W! G7 q. b+ z8 R“我想看看再决定，”范宏伟平静地说。

小吉普

酒足饭饱之后，我带着范宏伟上了玉皇山。我们转了好几个画室，范宏伟看着也很激动，连说不错不错。晚上在林老师的画室，王军、薛正等人的素描头像写生更是让范宏伟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把范宏伟介绍给王军和薛正，他们也对他表示欢迎。

* X5 r) w$ \: m% `3 l( \/ [, P' c$ p晚上回到小屋已经十点多了，王军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叶彤躺在床上看书。范宏伟和叶彤一见如故，快十一点了，他非要拉我和叶彤去外面喝酒。在火车站旁边的小饭店里，我们要了一箱啤酒和几个小菜，几瓶啤酒下肚后，范宏伟和叶彤迅速地熟悉起来，聊得非常投机，感觉就像失散多年终于重逢的亲兄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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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几天，范宏伟和我都是睡到接近中午再起来，然后去旁边的小餐馆。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玉皇山或西湖边逛逛，晚上素描课结束后一起回小屋，再叫上叶彤去火车站喝酒。但是对于我催促他赶紧报名进培训班画画的事，他总是不正面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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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一天中午我们起来洗完脸之后，我习惯性地拉上范宏伟向旁边的小餐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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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Y$ j. V- _8 y, @3 w" P“高尚，我没钱了，都用完了，”范宏伟笑着说。

  l8 C3 C" R! Z) s( ]9 p我突然觉得非常饿，或者说是对即将到来的饥饿的提前反应，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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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来的一千多块钱都没了，”范宏伟继续说，他没挨过饿，还能笑得出来。

0 T( U2 x. p1 M! h8 z现在想想，我身边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基本都是在金钱上不太计较的主。但是像范宏伟这么彻底的只有他一个，无论别人花他的钱还是他用别人的钱，他都觉得很自然。他干净纯粹甚至有些极端，他好像很少考虑将来，如同做很多事情不留后路不计后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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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先交了学费啊？”我说。

“我知道在这里学画画需要不小的开支，我想和叶彤一样先去工作挣点钱再继续学吧。”

0 Y4 O( y: Z1 D范宏伟就这样去了叶彤所在的那家公司。叶彤在几年后重拾画笔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而范宏伟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在金钱和女人面前彻底沉沦。

小吉普

我和范宏伟在杭州交集的四年半是我们关系最密切的一段时间。我们无话不谈，习惯了对方在自己身边，我们之间的任何矛盾，都会在某一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小的玩笑里马上化解。直到现在，我仿佛都能记得那四年半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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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接到一个很久未联系的高中同学的电话，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内容后，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范宏伟去世了，你知道吗？”

5 Q' Z: j5 i( ~% _) q三十六岁之前，我听到过很多让我颤栗的消息，但即使是04年医院给我的诊断书，也不比范宏伟去世的消息更让我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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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6 a1 b3 _# R“你开什么玩笑！他在浙江挺好的！”我有点愤怒。

“真的，好像是因为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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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E: O  _- X# Y* q8 Q- ?: o我的身体象被抽空了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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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和范宏伟联系，是在2007年的夏天。因为身体的原因，我转让了公司，在家里休息快三年了，每天的事情就是遛狗、看书、上网到E族的切诺基论坛潜水。

: `$ s6 a" S# c" [+ ^* q! F接到范宏伟的电话并没有太多的兴奋，毕竟我们近十年没见面了，仿佛已经相忘于江湖。而且我也知道，这个电话之后，过几天我若再和他联系，这个号码一定会停机，这好像已经成了定律。自从97年9月之后，一直都是这样，范宏伟冷不丁地打来电话，我们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开开玩笑。但是过段时间我若再和他联系，我手机上他的那个号码就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他有时半年和我联系一次，有时甚至一年也没有消息，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个名字，即使接到他的电话也没有特别惊喜的感觉，我习惯了他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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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手机响起，号码很陌生，犹豫中还是接了。电话里传来的不是“你中奖了！”“老板要发票吗？”“大哥，能否请你帮个忙，我有个表妹，因为家里困难。。。。。。”之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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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喂！”之后，一阵短促而熟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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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宏伟！你又从地下蹦出来了！”我笑着说。

- _# S% n: q8 Z# T8 H“高尚，这段时间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差点见阎王了。”

% t/ Z9 C$ a" B) N9 h“啊！怎么回事啊？”

/ n2 _- {0 p$ O  g“04年生病了，”可见我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对方的消息了。

( W9 R+ B3 Q( _/ B; l7 X) W“呵呵，一晚五次！这么好的身体还会生病？不会是因为纵欲过度吧！”

# t6 Z: F) T) b一晚五次是我和女朋友第一夜××的次数，那天晚上范宏伟和叶彤一夜没睡在门外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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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 Q$ r3 H% t" Y0 X6 z“在床上战死是我的梦想，可惜不是，”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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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什么病啊？”

; Z, P' \6 Z1 }- o, |& u& s“×症”

。。。。。。电话那边，范宏伟长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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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吓到你了？呵呵，”我笑着问他。

5 M) y- m+ ~1 J& t) N“怎么会这样呢？高尚，你把QQ号码给我，有机会网上再聊吧，”他旁边声音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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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f8 b2 }9 P- w“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