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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6 19:2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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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北山人 于 2011-8-16 19:29 编辑 5 k0 o4 n5 i: N' g( l4 E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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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齐不能没有座位,他站不下来。于是,老齐又开始物色新的下车对象。他发现,坐在前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开始整理东西。这是个信号,说明她很快就要下车。女同志都是这样的,这是老齐多年观察的结果。老齐赶紧向前走去,走到她的跟前等着。等着等着,老齐突然发现那女乘客有些眼熟,他便细细地看了几眼,看着看着,他觉得这女乘客竟然长得很象他的老婆。这下不得了,他的面前马上就出现了老婆那长着一个特别突出的鹰勾鼻子的脸,想着回家后给老婆怎么说的问题。给她实话实说,那不是找骂呢吗?老婆曾一千次一万次地骂过自己,语言也十分丰富,不但不重样儿,而且还非常善于运用比喻修辞。比如这回骂他是死羊眼,那么第二回肯定骂他是死犟牛,第三回骂他是大笨驴,第四回骂他是猪脑子。反正这世界上的动物的物种有十几万,挑着捡着,估计骂到三零零年还骂不全面。但要不给她实说,结果又会怎样呢?你想,升了官,肯定是要发点财的,他每月还是给她交那些钱,老婆肯定饶不了他。到那时候,怎么办呢?老婆肯定又要骂,他们的夫妻生活便会进入无限循环小数的序列,整天在骂骂咧咧中重复。可能是0 .777……,可能是0.444……,也可能是0 .747474……总之,是“气死气死气死……”。老齐开始想办法,想说法。老齐是什么脑子,人称化学脑子嘛!他一定要想出个别百全之计(万全之计他不敢想)。但这回不对了,化学反应不起来了,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个恰当的说法。无奈之下,苦恼之中,失望至极之时,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谁?阿Q。对,就是他了。阿Q的方法是对的,自己在精神上气势上是永远不能输的,我回去后只说一句话:“妈妈的,我原本就不愿意当这个馆长!孙子才想当馆长!”看她有何话说?
6 U8 q2 H6 {9 N& [" s5 ?, R3 j: y 47路公交车在这座城市里,七拐八捌,老齐的脑子也在七想八想;47路车在路上七颠八颠,老齐的脑子也在七颠八颠;47路车走走停停,老齐的思绪也是断断续续……' O( Z5 b5 g) Z0 Y, y* s: V
就这样,车走了四十多分钟,老齐在车上站了四十多分钟,直站得两腿发麻。腰腿酸困,眼睛模糊,嘴唇麻木,耳朵不灵,鼻子不通,呼吸不畅,心跳加快,没有一处是痛快的轻松的。
' Z( R2 j) D* z 其实,半路上不是没有人下车,不是没有人腾出座位来,但由于他脑子总在不是考虑这就是考虑那,结果都与座位失之交臂。老齐实在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和无限的委屈,弄得人脑袋发胀头发晕。直到离他下车的前一站,后边有人下车了,给他终于腾出了一个座位。但遗憾的是,老齐那时竟然没有发现。6 {1 `: d$ E: A! P/ z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人在拉他的衣襟。开始时,他还以为是小偷要光顾他呢,便想一把把那只手推开。谁料他刚一伸出手去,却发现原来是坐在座位上的一位老太太在拉他。那个老太太朝后边呶呶嘴,示意他后边有了座位。他一看,果然,便打算向后走去,心里还想着:“妈妈的,我就不相信你们都坐到死。”, Q7 I7 [% w k( u" \, x( t
他刚要动身,突然听到那位老太太的唏嘘声:“唉,这世道成啥样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了,竟没人给他让个座。你看看,你看看,头发都有白成啥了!唉……”
+ V& q$ u: l: z% ^! A 老齐听了那话,心里一热,眼泪差点儿都出来了。. e$ l/ W3 m4 C8 T9 Q/ I: ]6 x
泪眼朦朦之中,老齐无意识向车窗外瞥了一下,这才发现47路已经到了离他下车的地方只有一站路了。老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窝囊、委屈、冤枉、生气、可憎、可恶、嫌弃、上当、受骗等等感受,五花八门一齐涌上心头,直往脖颈上窜,直噎得他想吐。就那一瞬,老齐那一根筋的牛脾又气犯了,他觉得这一路上的经历就象是他这一生的缩写,既然是这样的,那就干脆让他这样,站就站着吧,妈妈的,有座也不坐了!
" Q% g+ g3 o0 ?4 |8 v 老齐竟然没有去坐那个座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很有些英雄气的样子。* A- o3 s+ W6 v7 \
就在这时,一人横穿马路,司机发现了,猛地一踩刹车。车是停住了,其他坐着的人都只是摇晃了一下,而老齐却在巨大的惯性下,一直朝前窜去,撞到了公交车前厢的铁栏上,又被重重地弹了回来,仰面八叉地倒在车厢的地板上,登时不省人事。 , b8 c0 l* B( P) T& l& o3 O, X5 M
后来,经过抢救,老齐总算是保住了命。但抢救过来的老齐,脑子却不大灵醒了,整天颠三倒四的,说话也乌哩乌啦,整个一个傻不啦叽。鹰勾鼻子老婆人叼,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一心要和公交公司打官司讨个说法,提出了许多经济要求,仅精神损失一项就达数万之多。公交公司说:凭什么呀?讹上了!那次刹车是一次十分意外的事,车上有的是座,他不坐嘛,怪谁?但事情毕竟发生在车上,人家还是象征性的给了些治疗费和精神抚慰费。官司打不成,文化馆的班也上不成了。局长连说了几声可惜后,就给新馆长一个指示:老齐对区上是有功的,上不成班就不上了,不要办病退,那样老齐就吃亏劲大了,按提前离岗对待,一切都和在职人员一样。说是有我们一顿,就不能少了老齐一餐;有我们一寸,就少不了老齐一身。8 k7 e. b6 x# \) Q# d. v
老齐就这样地过着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创作是搞不成了,他整天就是一句话,反复过来,反复过去,说得人不明不白。于是,好多人就开始猜测了,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老齐可能有一件心事未了,有人说老齐可能留着一个什么宝贝要交待,有人说根据老齐的口型和发音猜想,他说的是:损失一定要赔偿。但鹰勾鼻子老婆却道:“都不对,老齐说的是‘孙子才想当馆长!’”& A* k; a$ a' _+ D3 y,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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