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马社火

轻轻走来

1 W/ o# o" i( k! h

怀念马社火

苏周堂

$ L) s9 q8 h% n" ]; T4 W3 w- U9 v

0 Y+ ]. G" Z* [1 S- m        一到过年，我就喜欢看社火。

( W0 h5 N* i# y3 E       在我小的时候，看过父亲装扮的社火。他和四爷、三叔在一起装扮的是桃园三结义，四爷是关公，拿着一把大刀；父亲是张飞，练的是双鞭；叔叔是刘备，拿着一把宝剑。三个人从腊月就练起了武打，到了正月演出的时候得心应手，台子下边不断传来叫好声。他们演出的社火叫地台，也就是地社火，一到晚上才演出，再配上曲儿，让旦娃子那么一跑一唱，很是养眼。那时候耍地台没有电灯，在一个麦场里围一个圈子，圈子外边放一堆麦草火照亮，锣鼓一响起来，人们就从家里走到这里，围成了圈子。
. M  L3 |1 S& U5 [
" O  n0 `* F% r2 T0 K       地台社火的内容很多，文武戏都有，也有说顺口溜的，耍狮子、旱船、竹马，再配以陇州曲子，叫人忍俊不禁。我们村子有个老人苏银学，他是唱曲儿的能手，当别人的节目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他就登台唱曲。他穿着一件秀才衣服，头戴秀才帽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边走边摇边唱边说。他的脸子是白眼窝，动作滑稽，唱功奇特，说唱结合，往往逗的人捧腹大笑。他最拿手的快板就是《说年馑》，说的是民国18年人民没吃的，卖儿卖女逃荒要饭的事情。说到心酸处，就唱起来，唱的老年人痛哭流涕。这个时候，他就用倒立来引导人们的情绪，他在平时练就了头垂地倒立之功，可以倒立10多分钟。他是一个很欢乐的人，尽管家里不怎么富裕，却常怀欢乐之心，他70岁去世时，还能倒立，可惜他的曲儿没有人传承，现在都失传了。

4 U/ ~% N0 b0 B8 M% c: ]* I  }       我们家乡最好看的还是马社火，我小的时候，生产队里养了十几匹骡马，一到正月耍社火，只要社火会的会长一通知，各个生产队就拉来最好的骡马。拉骡马的人要早早的去给饲养员打个招呼，要不，你就别想拉到牲口。有一年，哥哥要拉牲口耍社火，父亲就让他睡在饲养员那里才得到了一匹好马。马鞍子上要搭上自家的好被褥，如果你拉的牲口不好，被褥不新鲜，好角色就轮不你。哥哥拉的是一匹枣儿红马，又披了我家的红马鞍子，就被安排在第一位，骑在上边的是黑虎，他拿着用表花扎过的鞭，一身黑袍，威风凛凛。哥哥高兴，我们也感到光荣。

       我们家乡耍社火，前边都是黑虎、灵官、财神开道，这也是辛苦了一年的农民的一点愿望，黑虎灵官降妖捉鬼，赵公明赐福人间。马社火的内容都是戏剧故事，这要看谋社火人的本事大小，知识渊博的谋师谋出来的社火一转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变换成三转四转，这只不过是人员的调整，不需要换装。我们村有个谋师苏成富肚子里戏文不少，他所谋划的社火在周林二川出名，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 X* V, u% o. r6 D& \( U6 c
7 @; H, k7 }, m/ t4 ?! R2 T8 {       马社火的化妆也是很有学问的，过去没有脸谱可参考，全凭化妆人心里起窍，我们村过去有个老人是画脸子专家，他画的脸子线条清晰，配色明快，不流不污，被后人称道。后来有了文化馆出的脸谱集子，我们村的社火脸子就由几个教师绘画，苏碧波绘画的社火脸子最好，其次有李然海、苏笃林等。文革时期社火当四旧打倒，我们村把社火箱子藏在土地庙里边，又用土坯垒起来泥了，才幸存下来。改革开放后，可以耍社火了，我们村子没钱买新衣服，衣服虽然旧了点，但是脸子打的是最好的，群众戏称我们的社火是“叫花子”。
1 s  r- t* a- E4 T- W, k5 n
       社火化妆好了，骑在骡马身上，最关键的是拨势，所谓的拨势就是你所拿的道具和姿势了。是拖刀还是举刀，还要用力扎势，让人一看就精神。如果有一个人是懒洋洋的，就会影响整体形象，所谓成者王后败者贼一眼显现。我们村的拨势老人叫苏银正，他主管的是服装道具，拨势就成了他的专长，他与苏成富配合默契，可惜也与世长辞了。
8 W' x: }# @. O
3 E( V( x8 c8 d: U$ B  F+ O) O2 [       锣鼓是马社火的胆，锣鼓一响，这只队伍也就有了精神。我们家乡的马社火锣鼓就是《十样景套干骨梅》，那个鼓点一打起来就让人感到兴奋。走在前面的锣鼓咚咚嚓嚓，跟在后边的马队五颜六色，先去拜过山神土地，绕神庙三圈，就迎着接待社火的鞭炮走去。
$ g+ i6 ?8 U, ~1 J5 A
       在我们家乡，接社火的人家先要放上一串鞭炮，社火才会去你家院子里耍。你必须准备一条红或者被面子搭在正面人物身上（现在不搭红或被面子了，直接要掏10元钱）。要是让黑虎抱孩子，另搭一条被面子。弟弟小的时候，母亲让我领着去让黑虎抱抱，说是可以消灾避难。黑虎刚说要抱弟弟，弟弟就吓的哇哇大哭，弟弟一看到他的大花脸子就怕，钻在我的怀里不下来。后来，一到晚上睡不多会儿就会哭醒来，母亲就用擀面杖顶上他的衣服为他叫魂，又用碗装上麸皮拿手帕包严给他收魂，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收了前心收后心，我娃再也不怕了。”那个碗在弟弟的身上到处摸过，揭开一看麸皮下去了许多，就又添满再收，直到麸皮不再下去为止。

) ~, H( @( ?& \9 B7 a4 m' z      耍社火是件很幸苦的事情，不但要有装扮的人、拉牲口的人、打鼓的人，还要有发帖子的人、收礼当的人，甚至要有跟社火的闲杂人等，这样才算一支完整的队伍。我小的时候跟着父亲耍过社火，不但承受了腿疼，而且要忍受饿肚子。有时候跟上一整天吃不上一口饭，只有见到亲戚才有馍吃，那些骑在牲口身上的身子们的饥饿那就可想而知了。当然，对于我们这些跟社火的孩子来说，也有高兴的时候，那就是耍完社火回家路上吃点心了。这个时候，会长就把接到的能吃的礼品让人打开，倒在一面罗里边叫大家吃个痛快，我至今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食品了。

      农村要热闹，过年耍社火，耍社火是我们家乡一道美丽的风景，至今还流传着，只是现今社会各种文化产品见的多了，人们的欣赏水平也就高了，加之农村集体经济贫弱，没有投入，使马社火失去了马匹的支持，演变成了步社火，但我仍然怀念马社火。
+ `* M) l0 C. Z, s
- h$ {' G- M. O) R8 ~! R

% H6 \: q/ w- n4 Y. t

: W9 e4 h; I7 Z




9 T' ]/ J( X2 \  G, O# O* F% o# o


$ U6 Q- _' m! S' c6 d
7 b" [+ i! z$ m6 Z$ r
( Y1 Z7 a) W$ 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