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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逍遥狼 于 2012-2-6 22:22 编辑 , N. i+ o; w" J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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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家 私7 J% I- v+ i" e. R1 X,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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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私,在陇州方言中是指民间的娱乐形式耍社火时敲打的乐器牛皮鼓、铜镲、铜锣。敲打这些东西就叫打家私。家私的节凑十分洪亮,牛皮鼓的“咚咚得咚咚得”,铜镲的“卡卡卡”,铜锣的“咣咣”都各有自己的打法、音质、点数和节凑。陇州社火家私的打法与周边县区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以鼓声为引导指挥,镲随鼓声起音,锣漫步盯空,按照传统鼓谱敲打。鼓点的韵律非常独特,音质粗狂而悠长。牛皮鼓的“咚得咚得”,铜镲的“卡卡卡”,铜锣的“咣咣”声都非常分明,离得再远也能分清各自的音质。几种家私的韵律配合十分紧凑。一旦开始敲打,鼓声引导,各自按点数跟随。音、韵、点声声紧随,音量忽高忽低、忽长忽短,犹如大海波涛,一浪紧跟一浪,一波连着一波,听者似乎进入一钟汹涌壮阔的波涛中。一曲下来,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曲敲打完毕,从头再来,衔接自然,音韵自如,丝毫听不出断裂衔接的痕迹。这种古老的民间敲打乐器。往往走在社火队伍的最前面,配以传统戏曲人物脸谱和装束的马社火、走社火、挈社火等等,形成十分壮观的音、行队伍,给民间百姓以极大的乐趣。
0 z0 M |$ ^6 q9 J& z" K 我的祖先也曾保留了一套这样的社火家私,每年腊月过了小年,先辈们就取出家私开始敲打,引来左邻右舍围观。年的喜庆气氛也就随之而来。
- {( |2 q( U7 R4 e9 q& U' G 我是上小学一年级时开始记忆自己家族的家私就放在伯父家的木楼上。伯父在村上当主任,也是家族里说话最管用的,而且和我同院住。我记得那天来了许多年轻人,二话不说就上了伯父家的木楼,取下一个牛皮鼓,一对铜镲,一面大铜锣,一出屋门就“得卡咣”“得卡咣”的敲打起来,一直敲打到村中的打麦场上,那种有节凑而且锵锉有力的音符立即惹得村中男女老幼前来围观。大家被家私的敲打声感染着,快乐着。
3 ^2 R* e) m! g) A 腊月小年后到正月初二,打家私一般在打麦场、十字路口、院门边进行,是每年装扮社火前打家私的练习、练兵阶段。许多新手就是在这一时期自然训练而成。我那年腊月在看、听了几天之后,跃跃欲试,抽空敲打了几次,到正月初三村上装扮社火,也便能奈何敲打一曲,所以非常赢得老手称赞。正月初三开始装扮社火,家私被集中到村社火会统一保管,我们这些娃娃伙就没有了敲打的机会,只能跟在打家私的队伍后面一个村一个村的转社火。眼馋的瞅着打家私人的一举一动,有时愁他们休息的空间,也抓紧敲打几下,挨一顿大人们的白眼和喝喊。有时也讨好的替大人们效劳背家私,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 D, a; I1 j+ ?4 E& h" D% Z7 T3 d 文化大革命中的破四旧,我们族的家私也被收缴到村上。那些社火衣帽被集中在一个场院里集中烧毁,我们家族的人非常担忧自己的家私,常常夜半跑到伯父家问下落,伯父说被村干部统一砸烂卖铜了。家族的人很痛恨伯父,说他是败家子,把祖先留了几代的产业糟蹋了。文革结束后的某一年腊月,伯父突然喊族里人去他家去家私,我们这些族里的后生高兴的不得了,爬上伯父家的木楼取出了鼓、镲、锣,拿到院外的十字路口拼命敲打,一村的人听到响声都跑了来,把个路口挤得水泄不通。大家你争我抢,拼命敲打,一直敲打到鸡叫三遍。那一年村里几十年来第一次装扮了社火。没有衣帽,就装扮现代的戏曲人物。没有马匹,就演走社火,一户一户的走着游演,一个正月在村里游演了几趟。虽然整个社火就我们家族一套家私开路,音律十分单调,但人们的兴趣非常高涨。多年后,在村人的自愿捐助下,村社火会购置了几套家私和衣帽,社火装扮也由现代人物变成了传统戏曲人物。家私队伍的庞大,使得社火的品味大大提高。我们家族的那套家私也自然而然的归于大集体,再不是我们家族的私有财产。每年正月村上耍社火,我们家族都有人跟上打家私,但那一套家私是属于我们的,没有人认得出来。但家私团队中传出来的那种韵律,一样有我们的自豪。/ X: i$ N0 ]! i$ b$ j6 W/ x,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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