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的人

笑看浮云 · 发表于 2012-3-5 18:35:30

本帖最后由笑看浮云于 2012-3-5 18:52 编辑

   有家。有妻。有子。有一个月可以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然而，我的确是一个贫瘠的人。

   早些年住的房子是租来的，面临着经常搬迁是烦恼。而且，水、电、厕的困扰使我常常顾此失彼。妻子在基层工作，那时候很少回家，而且休假无序，很难与我都把握在哪一天休假才能相互见面。好在电话还算普及，要不真成了红尘中的牛郎织女了。现在虽然早有了自己的房子，通讯和交通工具也有了较大的变化，但，想起曾经的生活，此刻仍心有余悸。由于我们整天都在忙自己的工作，那时候无法照顾儿子，只好放在了年事已高的父母身边。有了房子以后，儿子白天忙于上学，也只是每天晚上在家里住一宿而已。每月除了应付各等样项的开支，那一点微薄的工资也所剩无几。

   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有过一个温暖的家。然而，我还是一个贫瘠的人。

   自从大哥与他前妻的那场婚变之后，我们这个家就像唐王朝经历了安史之乱，慢慢地开始了他的衰落。先是大哥第二次成家之后搬了出去，开始了他们自己的生活。然后是对我一直倍加关心的姐姐也出嫁了，有了她们自己的家。最后是小妹去了异地他乡建立了自己的家。而我也在婚姻的城堡中不得不举手称臣，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们原来意义上的那个家，实际上只成了年老多病的父母相依为生，渡过人生最后阶段的一条在风雨中颠簸的小舟，失去了昔日的繁华和温暖。而我又把孩子放在了父母身边，虽然一定程度上解除了他们的寂寞，但，某种程度上又给他们增添了更多的劳碌。

   有过梦想。有过追求。然而，到头来一事无成，我仍然是一个贫瘠的人。

   我一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生都要与文字结缘。只记得最初期我不过多读了一些书籍，对书中主人公的命运和人生遭逢的关注超过了对作品本身的理解。直到高三时因为一篇作文被语文老师欣赏，拿到文科班去宣讲，似乎一夜之间我成了同学们中间的作家。其实，那时我什么也不曾写过。只是做一些读书笔记而已。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一生已离不开文字的时候，又因为工作等原因，我也对摄影、书法、绘画、雕刻、音乐、甚至工艺美术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然而，随着时光流逝，慢慢的这一切变成了一种回忆，一种爱好，一种欣赏的态度而已。唯有文字成了我解不开的情缘。可是，多少年的孜孜求索，到今天除了一些诗文和随笔散落在心灵的长廊里之外，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字在笔下诞生。悲哀之余，常常想：自己到底还是一个贫瘠的人。

   有过梦。有过爱。然而，最后仍然一无所有，说到底还是一个贫瘠的人。

   人生的每个阶段，几乎都有一个女人进入我的生活，以她们不同的风情使我原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份快乐几份绽放着炫目华彩的记忆。从学生时代无意识的那一种渴望，到慢慢地酝酿成一段牵心而美丽的初恋，我在苦苦的相思与艰难的抉择之后不得不黯然挥别自己青涩的年华。后来，寂寞孤独里她进入了我的生活，然而，我们最终又不能穿越世俗的迷雾，沉醉在我们都梦寐以求的那种境界里。在肝肠寸断失魂落魄中我又一次挥别了自己今世的永恒——我生命中走不远的江南。在那样的痛苦中我离开了这座令我伤心的城市，在乡村生活了六个年头，而感情的魔网仍然不肯轻易放过我这样的落魄之人，又一次向一个早已心碎的灵魂抛来一张无法躲避的大网。好不容易从这样的网里走了出来，却在那座令我伤心的城市被另外一份情感彻底摧垮。而今，回首起来，往昔的一切固然美好，却都已经离我远去，虽然我感谢她们，但，我已是一个名副其实贫瘠的人。

   生命在平凡的岁月中一天一天苍老，平凡的日子里一个再伟大的生命也许注定了只能是平凡。看着日渐苍老的生命谁又能不悲哀，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不易，有多少美好的事物我们还没有机会接触，又有多少做为一个生命必须体验必须感受东西我们还没有亲历。这一生我们一路走来，错过了多少原本可以相识原本可以迷恋原本可以倾心可以与之痛饮的机缘。一路而来，多少美丽擦肩而过，多少情怀失之交臂，多少体验就在眼前却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无法与之共话人生同诉悲欢。总感觉自己爬涉了多年追索了多年还是一个不折不扣贫瘠的人。

   放眼四望，人生已至不惑之年。时光流逝，仿佛已远不如少年时那般美丽，那般易令人感动。而我自己一路走来，在不断的追索不断的渴望中，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反而总觉得在不停地失去什么，犹如传说中那个辦包谷的猴子，最后在逐渐放弃着自己的生命，成为一个地地道道贫瘠的人。

   这么多年了，我在感谢生活给予的同时，也感谢在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一切。我浸淫在自己感动着自己的文字里独得自乐，把红尘视作天堂，把污泥看作净土。惟愿在纷纷扰扰的尘世间快乐的生活、随意的思想、散漫的书写自己的情感和一些零星的感悟，做一朵扎根于污泥立足于红尘高洁在灵魂的莲，则今世足矣。人生的结局纵然一贫如洗般的贫穷和清寒，我也绝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也绝不放弃这么多年来的执着和梦想。

                                                         2009年8月老茧于陇州改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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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贫瘠的人